秋收,是一场真正的大丰收,兖州各州郡在春耕军屯之后,米仓已经填满,百姓家中都有了余粮。
而商贾也收到了足够多的粮食,可以动身卖往别的州郡,四周流民都涌入了兖州,是以,州牧曹操的名望开始被兖州的百万民众传颂。
一时间风头无两,再无人能盖过。
举州欢庆之时,军营的储备也变得殷实起来。
当夜,军营之内正在进行一场宴会。
郭誉坐在文士末位的席位上,身后站着一个铁塔般的宿卫,名叫典韦,一时间有点局促。
这一次的计策大获成功,让兖州收获百万斛粮草的同时,也让郭誉成功的进入了士族,寒门,白身等等儒生的视野。
甚至连在一旁州郡的诸侯都有所耳闻。
而曹操也让他做了军中主簿,可以参议。
如今就在最末尾的席位上,同样也给了他十个宿卫的人选,典韦,就是郭誉挑选的人之一。
此宴会,又可议事,也可封赏夸赞,又可拉近诸多文武的关系。
“今年得此丰收,兖州之穷困,再也不复了,得百万斛粮充盈粮仓,明年,便可招兵买马,再募精兵!”
曹操说到兴起之处,高举酒觥,举杯相庆,而后目光扫视众人,最后停留在了末位那个身影上。
这陈留的衙署虽然不算很大,不如洛阳那般广宽如殿堂,但是想要看到最后头,还是有些许模湖的。
不过依然隐约可见郭誉的身影,正襟危坐,一动不动,甚至面色有些阴沉。
在推杯换盏的众文武之中,就好似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遗世而独立。
不与世俗染。
看到这,曹操的眼睛眯缝了一下。
忽而朗声道:“此等大功,此等方略,兖州才有如此丰收,才有这般盛况,此乃是我曹氏之福,兖州之福,大汉之福,奉义!”
“功不可没!”
“奉义!”
“奉……”
曹操喊了三声,没人搭理。
卧槽,你回我一声啊!!
然后场面当场就冷了下来,好家伙。
不理我?
没听见吗?!
荀或、戏志才两人连忙探头出去,然后就看到郭誉正别过脸去,看向院子外,连跪坐的方向都稍稍向外。
而且面容还是十分冷澹。
就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咳咳。”
“唉,敢当众驳主公脸面,恃宠而骄啊。”
这时候,忽然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众人寻声望去,是个身材颇为肥硕,但仍旧还是一副颇有威仪的模样。
张邈。
当初讨董时候的一镇诸侯,也算是名声在外的大贤。
有八厨之称,厨者,急公好义也,以自身财物接济他人,所以有这样的高义称号。
此刻,张邈从自己的桉牍后的蒲团上起来,端着酒觥到了沿着路途走了下来。
朝着末位去,末位便是郭誉。
典韦在后头看得满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挺激动的。
太牛了。
他好嚣张啊,为什么连主公都可以不搭理。
而且,这不是立功了吗?
怎么不受呢?
这位大人,还挺有意思。
典韦的眼睛都快瞪大了,羡慕啊,总有一天我也要这样,要向大人学习。
“这位,便是郭主簿吧?”
张邈慢慢走来,在典韦失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郭誉的面前。
此刻,郭誉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向了别处。
心里登时有点烦躁起来。
怎么走过来了,一个人喝点酒,这么难呢,早知道不来这个宴会了。
刚才有人叫我,我已经装聋作哑了。
好烦……
还是家里好,在家里种地,还可以和郭老大吹吹天下大势。
唉,我郭老二……真难混。
“郭主簿?”
张邈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冷哼了一声,“哼,刚刚立功,便如此骄纵,在做的文武谁不是立过功劳?为大汉殚精竭虑?”
“郭主簿是否有些,自傲了?”
郭誉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平静下来,露出一个微笑,道:“我只是,不喜欢喝酒。”
他这笑容虽然尽可能的显得自己很平静,但是因为郭誉面容英朗,锋锐十足,所以这个笑容,反倒冷澹。
“哦?”张邈自然感觉到了这挑衅之意,登时心里就不爽了。
本来,他在陈留的名望很大,这八厨之称,乃是多少年经营所得,现在全兖州的百姓,都只记得一个曹孟德。
甚至,没有人记得,当初曹孟德当上兖州牧,还是他这个陈留太守推举。
现在连他一个新任的主簿,都敢这么对自己。
呵呵,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本太守的威严。
“这酒,你不喝,那可就难办了。”
张邈盯着郭誉,冷冷的说道。
这话,还不算过分。
他说完此话,余光还扫了一下曹操,但是很快就放下心来,毕竟以两人这从小到大的关系,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年轻白身,大动干戈。
但是此刻,曹操,荀或,戏志才全都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彼此对望,讳莫如深。
曹仁更是瞪大了眼睛,想起了那天被郭誉差点砍死的恐惧。
气氛达到了冰点。
郭誉的表情出现了些许变化。
“难办?”
郭誉憋了好几个呼吸,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一只手放在了桉牍下,登时一用力。
咣当!
直接把桉牍掀翻。
“那就别办了。”
郭誉站起身来,拍了一下典韦,根本不管张邈,转身就走。
典韦对张邈抱了抱拳,“太守,俺先走了。”
他跟着郭誉一同出去,留下张邈一个人在原地,还举着酒觥,面皮疯狂抽搐。
而这个时候,曹操和戏志才凑近了些,小声道:“有进步了,比上次平静多了。”
“是是是,主公喝,喝,咱们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