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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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止兰冷冷转头看着他,吐出两个字:“变态!”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被扇的倒向梳妆台,尖锐的耳鸣声中,她隐隐约约听到男人笑:“在这府上,我才是唯一的权威。今儿再教你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辱骂我,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换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话音未落,男人已经转身出去。

嘴角渗出一丝鲜红的血迹,谢止兰伸手抹去,又听见男人的话:“今儿是第一次我饶过你,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她支起身子慢吞吞移动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自己脸上鲜红肿胀十分明显的手掌印,她捂着痛到发烫的脸,机械的上妆。

她现在有了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决定……

薛序的伤并未大好,可是纪嘉戚不喜欢除了他之外的人贴身伺候,不得已还是由他今儿来当差。

眼看府外马车旁的薛序面色惨白,谢止兰狠狠皱眉,对走在前面的纪嘉戚道:“你未免太不人道了,好歹让他把伤养好再当差。”

纪嘉戚依旧澹澹的背手踱步:“我说过了,他是侍卫,我是主子,这是他的职责,不要试图说这些让我动容,因为这些根本就不管用。”

谢止兰叹了一口气,“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你好歹让他到阴凉处避一避,他身上还有伤,一出汗发脓,不知何时再会好了。”

纪嘉戚冷哼一声:“你倒关心他,别忘了谁才是你正经的主子。”

谢止兰沉默了,那一瞬间她决定再也不要和这个男人讲一句道理,这个我行我素到极点的男人是根本一个字都不会听的。

事实也如此,在进宫的路上,他们二人果然一句话也没有,谢止兰有些窘迫,十分受不了这种缄默的气氛,纪嘉戚却显得自得其乐,他澹澹坐在那里,彷佛有一个他自己的世界,谁也进不去的世界。

路上还遇到了谢兰儿和陈澈的马车,谢止兰撩开马车窗户帘子看了一眼就放下来,轻叹一声道:“你这招简直是杀人诛心。”

纪嘉戚“哦”了一声,像才回过神来似的:“说说看,怎么个杀人诛心法?”

谢止兰依旧澹澹的:“其实你打坏了陈澈吧?在返京那条路上,咱们被山匪绑架的那天下午,那个时候其实破布就已经得到了你的授意,打废了陈澈,他此生都没有办法生孩子了,对吗?”

纪嘉戚耸耸肩:“那又怎么样?”

谢止兰对他这个态度十分无奈,彷佛人命或者是一切都微不足道,残忍极了。

“所以你让那些山匪把谢兰儿搞怀孕了,陈澈会误以为他还有这么一个孩子保留着,他会为此感到窃喜,你就会像看笑话一样欣赏他那可笑的窃喜,对吗?”

纪嘉戚挑挑眉:“不错,可是,哪又怎样?”

谢止兰彷佛累极了:“没怎么样,就是敬佩殿下的足智多谋,反正他杀了春娘的爹娘,这么做也算是让他吃吃苦头,而且,以他那副德行,这件事恐怕不会再让第二个人知道,让他接受这种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也算是为春娘出了一口气了。”

纪嘉戚笑道:“你现在是我的门客,春娘是我的侍妾,于理于情你都该称呼一声春娘夫人。”

谢止兰顿时被噎住了,这个男人果然知道用什么办法来羞辱她,她点点头:“好,好啊,春娘夫人,是春娘夫人。”

气的看向窗外,纪嘉戚笑着拽拽她的发梢:“生气了吗?因为昔日的丫鬟突然成了和你一样的主子了吗?甚至地位还比你这个门客高一些。”

知道纪嘉戚是故意这么问,谢止兰点点头配合他:“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现在一没地位,二没权势,生活在您的皇子府,简直是如履薄冰啊。”

话音刚落,纪嘉戚就狠狠的盯着她,显然是气急了。

谢止兰高兴于把这个残忍的男人气到,让这个善于攻心折磨人的男人尝尝这种被人攻心的滋味,也算是为春娘和薛序出了一口恶气。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直到皇宫的路上再也没有一句话,刚下了马车,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就笑呵呵的迎了过来:“可把五殿下盼来了,老奴年纪大了,在这风口站了许久,哎呀皇城这个月份风沙大,可给老奴眼睛迷的,眼泪哗哗流啊,眼神也不好了,半天看不清人,就说刚才丞相府的小姐,半天没看清……”

絮絮叨叨说了一路,谢止兰头疼的狠狠皱眉,这老太监怎么跟念经一样絮叨了没完没了,纪嘉戚反倒一直含笑听着,时不时搭几句腔,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走到一半她算是听出来了,这老太监贼着呢,接着插科打诨的机会,把什么秘密都偷摸的透露给纪嘉戚了。

想来也是,如今纪嘉戚的未婚妻是丞相之女,朝堂死局被打破,他有了丞相的势力自然水涨船高,谁都想来巴结他。

这个老太监也不例外,上次进宫可没见他和纪嘉戚说了这么多话。

这个五蛋还真是能成大事啊。

想起今天是皇后和乐贵妃的宴请,这两个站在权利中心争斗的你死我活的两个女人在场,自然少不了一番明嘲热讽,唇枪舌剑,想起自己这几天为了春娘的事,几乎熬白了头发,哪里还有时间管什么讨厌值不讨厌值的事,今儿恐怕是个十分合适的机会赚取讨厌值。

想着想着就拐到了听政殿门前,彼时陆锦信和陆锦灵也在门外等候,四人遥遥相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正想要走近寒暄,听政殿门大开,小太监宣走了纪嘉戚和丞相陆锦信。

只剩下了陆锦灵,谢止兰还有身后迟迟赶来的谢兰儿,陆锦灵不知道谢止兰和谢兰儿之间的事,还以为两人是极其要好的姐妹,十分热情的拉着二人的手道:“两位姐姐,现下也就是周家姐姐还没到,恐皇后娘娘等急了,咱们要不先过去吧?”

谢止兰没什么话可说,倒是谢兰儿笑道:“我们的小堂妹谢家姑娘枝蔓还未来,姑娘怎的把她忘了?”

“哼。”陆锦灵一挑眉毛:“没忘,就是看不得她那个为了太子觅死觅活的样子,我平生最瞧不起这样的女人,还是官家小姐呢,就那点出息吗?”

谢兰儿脸色顿时有些凝滞,也暗自懊恼怎么套近乎还踩到了对方的雷区,讪笑一声不再讲话。

陆锦灵反倒笑眯眯的过来挽着谢止兰的手:“那你家妹妹执意等你们大伯家的谢枝蔓,就让她在这里等吧,咱们可以先去皇后娘娘宫里,听说她今天在稻香宫设宴款待,十分诱人呢。”

谢止兰看了谢兰儿一眼,笑道:“好啊,那咱们一起去。”

两个人很愉快的决定了去向,身后谢兰儿狠得牙痒痒,什么为了男人不为了男人的。

那个陆锦灵就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她虽说现在这里痛贬谢枝蔓只会满嘴情情爱爱,可是她自己又能好几分呢?

今儿能抛下自己拉着谢止兰去皇后宫里,还不是看谢止兰是纪嘉戚的门客,每天跟着纪嘉戚,她自己又是纪嘉戚的未婚妻,还不是想和谢止兰打好关系,从谢止兰嘴里打听出一些纪嘉戚的日常起居之类的投其所好,为了讨好男人,怎么还有脸大言不惭的在青天白日下这么说谢枝蔓!

真是可笑至极。

抚摸着肚子,她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岳王那个侧妃的声音:“将军夫人可让我好一顿追赶,身怀六甲怎么也如此轻盈,健步如飞,想起妾身当年怀我们家世子之时,臃肿不已,人生生难看憔悴了些许呢。”

知道这人有意和自己套近乎,谢兰儿自然不愿意拂了她的意,也顺着话接着聊。

两个人也转转悠悠的走到了皇后的凤仪宫。

刚一进去,满屋子的嫔妃,皇后坐在首位,仪态万千,乐贵妃稍次位,珠光宝气,萧贵妃倒是一直一身素袍,看上去不争不斗的样子。

谢止兰默默的看了这个女人一眼,想起那天晚上和纪嘉戚相拥而眠时,他告诉自己的,这位萧贵妃和皇后都是萧家一族的女儿,论说起来,萧皇后还是萧贵妃的堂姐姐,皇后家本就势力磅礴,宫中两位女儿家都身居高位已经令前朝后宫十分不爽了,都有孩子怎么得了。

是以皇后膝下只有一个非亲生的岳王,萧贵妃膝下无子,饶是如此,皇帝还是把萧贵妃一母同胞的弟弟萧炎陵牵扯了进来,自从萧炎陵摄了政,手上积攒了些人脉和权利,两姐妹就争斗的你死我活,比之前更甚。

想想,那个新人萧美人,也是萧家为了巩固地位送进来的女人,倒是萧家活的最轻松的一个,无权无势,膝下无子,只靠着皇帝的宠爱,也不争不抢的,平时为了纪嘉戚在老头子耳边吹几阵风也就罢了。

被送进宫来,家族有纪嘉戚照料,也不靠萧家的人,算是摆脱了萧家的控制,一进宫来既不帮着萧皇后,也不帮着萧贵妃,是以一点都不讨这两位娘娘的喜欢。

加上乐贵妃又是个善妒的,皇帝专宠萧美人让她十分恼火,她算是在后宫没一个知心人,就靠着纪嘉戚给的那点子温存过活。

也不知怎的,明明上次这个女人还给自己脸色看,可她偏生心疼起这个女人来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些女人都是眼瞎爱上纪嘉戚这种男人。

可能爱上这种霸道又专横的男人的女人,都会显得很可怜罢。

那么自己呢?谢止兰突然想到,自己看上去也可怜了吗?

轻叹了一口气,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听着这帮女人继续打嘴炮。

皇后反而注意到了,问道:“哎幼,这是五殿下家的那位姑娘吧?怎的叹气?是累了还是嫌弃本宫这里的茶水招待不周啊。”

谢止兰顿时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现在五蛋是岳王和太子的政敌,皇后和乐贵妃肯定看自己不爽,现在就是故意找事来了啊。

她赶紧笑道:“不是不是,娘娘误会了,只是突然想到娘娘这般美貌,我才这把年纪却还不如娘娘,顿时觉得娘娘保养的十分好了。”

乐贵妃斜睨了她一眼:“姑娘的意思是本宫护理的不好了?”

谢止兰一挑眉:“按说您是该比皇后娘娘皮肤要光滑有弹性的,可终归您年长了几岁,上了年纪的,到底不如年轻的。”

“你!”乐贵妃气的眼睛狠狠瞪着她,满屋子的妃子也都惊呼出声,这谢止兰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说陛下十分宠爱的这位乐贵妃娘娘。

谢止兰扑通一跪:“娘娘恕罪啊,臣女只是…只是…”

乐贵妃转过头去不想看她:“只是什么?”

谢止兰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冲着皇后道:“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此话一出,乐贵妃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全场更是戚戚然,这个女人是不想活了吗?!!!

平日里夸贵妃夸的没水平了还要惹得她一顿恼火,先下竟直接被这个谢止兰踩雷区,拿她和皇后比,还被这么明晃晃的说比下去了,真不知道她跟着五皇子干了什么,到处得罪人,五皇子知道了也必定不会放过她的罢。

真真是个小地方来的蠢女人!

乐贵妃顿时脸色阴沉如鬼:“来人,她对本宫大不敬,拿下,掌嘴八十!!!”

眼看几个宫人气势汹汹奔自己而来,谢止兰丝毫不慌,依旧跪在那里埋着头。

“等等!”下一秒,皇后站起来威严道:“贵妃,你是不把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吗?本宫还在这里呢,你就要跳过本宫随意处置朝臣家卷,还不是别人,是五殿下家的姑娘,你成何体统!”

乐贵妃一滞,“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您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实在是让嫔妾我好生惶恐啊。”

皇后看了一眼谢止兰:“姑娘起来吧,你又没错,跪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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