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之把最近的事情大致罗列了一下，说得有点颠三倒四，断断续续。会议室里很安静，没人拨弄手机，也没人记笔记，就连视频里的赵力也像是画面卡住了而一动不动。讲了十几分钟，林新之感觉没什么话讲了，便停了下来，眼睛看看李跃民，等李跃民开声。

李跃民半咪着眼睛，良久都没说话，他知道林新之在等待他来说话。也是，林新之的水平他倒是也很清楚。他想起来林新之以前是学法务来的，考了几年律师执业资格一直考不过，便彻底放弃考试，又去网校混了个研究生的文凭，去了一家卖海鲜进出口的公司做了法务。因为一笔生意，李跃民认识了林新之，那段时间林新之仿佛看见救世主一样，鞍前马后替李跃民跑了几个月，终于获得了李跃民的信任。李跃民就安排林新之出面做了几笔交易，林新之完成的还算不错。去年杨司和李跃民对赵力开始不放心，就把林新之强行塞进豆豆爱去监视赵力。没想到赵力对林新之毫无戒备，弄得林新之反而抓不到赵力半点小辫子，直到赵力毫无征兆地突然出逃。

“我来说吧，”李跃民嘴里慢慢吐出这句话，依然没有抬起眼皮，手上两颗文玩核桃转了半天，这才睁开睁开眼皮，缓缓环视一眼会议室的众人，说道：“今天开这个会，不是来总结的，也没什么好总结的，”李跃民顿了一顿，接着说：“今天，在座的要看到明年、后年、大后年。有些事情，我跟你们挑明了说就是。”

“冬爷，您…您…坐这里来。”林新之听见李跃民这么说，想请李跃民坐到主席位来。他心里长舒一口气，已经如坐针毡了好一会，李跃民出面可以化解掉他的尴尬。

“不用，就这么着。”李跃民右手大幅度一摆，转眼看着电视机里的赵力，问道：“赵力，听得见吗？”

电视机里的赵力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简单回答道：“听得见。”赵力没有喊句冬爷，他一直对李跃民找人绑架他的侄子的事情感到窝火。如果不是威胁了他的哥哥赵轰轰，他根本不会出来面对豆豆爱的烂摊子。

李跃民似乎并不在意赵力的倨傲，微笑着说道：“赵力，现在这个事情，你想回避是不可能的。你自己跑了，你哥哥你的亲戚们还牵挂你那。”话音未落，李跃民突然爆发一阵哈哈大笑，似乎为自己的幽默用哈哈大笑来掩饰或者强调，就看听着如何理解感悟了。

“这么说吧，你不肯回来，也不勉强

，在哪里我也不过问。”李跃民收住哈哈大笑，突然又正色道。

“明白，冬爷。”赵力回答很小声，显得有气无力，他不向李跃民示弱不行，他的哥哥赵轰轰已经把上次受到威胁的事情告诉过他。他们也都知道，背后是谁在主使。

“现在的局面我不说，你们也都清楚。”李跃民环顾了一下四周，脸色严峻，“今天有些话我就挑明了说吧——在座的各位，”李跃民又反方向环顾了一下四周，会议室的人似乎都避开了李跃民的目光，李秋红没有回避，大眼睛看着李跃民，“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要过河一起过，要沉一起沉。按照打仗的说法来讲，你们在前线，我在后方......你们不要觉得你们会当炮灰，我就无所事事。错！我比你们要紧张得多，知不知道？”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你们不了解我，可能赵力和小林更清楚我些，记住，做好你们自己目前要做的事情。首要任务，稳住菜鸡！稳住菜鸡！稳住！”李跃民用很重的语气近乎嘶吼地再三强调，“赵力，你必须配合，知不知道？”

视频里的赵力扶了一下脸上的黑框眼镜，点了点头，看上去他比以前还胖了些。“这只猪！”李放量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

“赵轰轰，你天天来豆豆爱上班，你、小林、韩阳，你们几个人赶快把催收组织起来，电话催收，催回来几块钱了？刚才你说多少？”李跃民问林新之。

“大概两万六千块......是不大多。”林新之自己觉得有点尴尬。

“什么？不大多？是少得可怜！”李跃民说着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会议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以前大伙中觉得赵力、林新之背后还有人，现在可以确定，这个背后的人就是被称为“冬爷”的李跃民，至于背后还有没有人，那尚不得知。

会议室里异常寂静，连刚才敢于跟李跃民对视的李秋红也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杯子。

缓了好一会，李跃民把绷紧的脸色收了收：“现在当务之急做两件事，第一件事要赶快继续化解菜鸡们的情绪！第二件事情就是去要钱，钱怎么出去的怎么给我要回来。”

“冬爷，催收这个事情嘛......”视频里赵力突然插话。

“这个等下再说，先说第一个事情，怎么稳定菜鸡？”李跃民似乎知道赵力要说什么，他打断了赵力的插话。会

议室里无人回答，又是长时间的冷场。

林新之不得不出来打破僵局，他也没什么办法，他向朱远童问道：“小朱，说说你的看法看看？”

朱远童没想到林新之会点自己的名字，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呃，这个，现在嘛，主要还是对菜鸡进行安抚，通过安抚来稳定他们的情绪。呃，就是这样。”

“安抚的住吗？你们就不能动动脑子？已经有人去找金侦和经融局了，法院也去过了，你们知不知道？”李跃民听了来火，啪啪又拍了两下桌子。会议室里又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来，我想这样吧，”一直没有说话的韩阳打破僵局，“京城小组就那么几个人，名字的地域性也强，外地的菜鸡也容易引起误会。现在有人，是叫郑壹还是雾滴的一批人，在网上喊着要建立全国债委会。不如，咱们先一步搞起来。各位看看如何？”

“我看好，是要换个方式。”朱远童赶快接了一嘴，林新之瞪了他一眼。

“这段时间我看了看外面其他几家平台，好像搞了债权化解商城，效果好像不错。”韩阳继续说道。

“什么样的商城？”李跃民有了兴趣。

“就是用催收回来的抵债物资，来换掉菜鸡手上的债权，消化掉他们的债权，对我们的压力会小很多。”韩阳继续补充，“具体操作的办法，我们回头参考一下别的台子，再认真安排一下。”

李跃民点点头，又就着选全国债委会和搞电子商城的事情叮嘱了几句，便说道：“小林、韩阳、赵力、赵轰轰，你们几个留下，其他人先回去。”

赵力在视频里看着李跃民把其他几个人支开，明白了李跃民接下来要问些什么。对于现在的处境，他对于身后一地鸡飞狗跳倒是满不在乎，却没想到李跃民会这么快找到他的哥哥，利用血亲来胁迫他，这——也是他的唯一软肋。眼看着他飘飘然抽身于洪流旋涡之外，但那旋涡还有股强大的吸力紧紧吸着他不能远离。要么飞远，要么重入深渊，肯定只会是这两个结果，只是现在才刚刚开始僵持。他不知道这僵局会持续多久，他必须把被动变作主动。不是吗，他赵力从来都会化险为夷，他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

（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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