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海淀区中曲信融大厦8层，晚上七点，郑秋红和朱远童正在吵架，两个人说话声音都不小，气鼓鼓的晚饭也没吃。

“你是公关经理，我忙不过来。”郑秋红气鼓鼓地说道，她穿着高跟鞋看上去个子比朱远童还高。

“我公关部才几个人，你就不能出个面吗？”朱远童也不示弱，瞪着郑秋红的眼睛。

“朱经理，我们一天接多少电话，有人上门是你的事情。”郑秋红爱理不理的样子。

“郑经理，你就看着我忙不过来？”这几天，每天都有人预约登记，还有很多不登记就跑上门来，都是要说理的，有位北京老大爷几乎每天都坐好几个小时的公交车过来，前几天朱远童对他好一阵子劝，倒是不大言语了，但依然每天来平台门口坐着，生怕豆豆爱突然就关门了跑路了。

郑秋红满不在乎：“你行的，你口才比我好。”

“你口才比我毒。”

“你口臭？”

“你口活好！”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开始飚脏话了，林新之正好从旁边过来，及时阻止了他们俩，说了句：“你俩跟我来一下。”便自顾自去了15楼自己办公室。没过多久，便听见门外传来高跟鞋走在地板上的声音，郑秋红和朱远童一前一后的进来了。林新之请他们坐在对面的客座上，两人都余怒未消，这几天的确是工作量大增。

“说说吧，今天你们怎么吵起来了？”林新之以前听说朱远童追过郑秋红，但郑秋红没答应，他心里希望刚才二人的吵架与这个没什么关系。

“是这样，上午来的人一直劝不走，下午又来了人，不肯登记名字电话，外号叫什么老毛儿的，是北京人，态度很不好，闹着就是要不还本金就砸平台，我实在忙不过来，想请郑经理帮个忙，她不愿意就算了，没必要背后说风凉话吧？”朱远童一口气先告状了，下午有个员工告诉他，郑秋红在客服部嘲笑他是陀螺，以前不动，现在被上门的出借人抽得转了起来。

“你听哪个瞎逼逼说我说了你坏话？”郑秋红一脸的鄙夷。

“你自己的逼，自己不知道吗？”朱远童有点恶毒。

林新之听了一会大致知道什么情况了，他又问道：“后来那个老毛儿怎么样了？”

“撂了几句狠话，说天天来，好几个北京的出借人一起来的，可能他们约过吧。”

“现在有天天来的吗？”

“有，一位老大爷，每天都来，我稳住他了，但还是天天过来看。”

“行，我知道了，你们二位辛苦了，郑经理，你那边抽两个人到公关部去，我考虑一下，明天我们商量个方案。”林新之问清楚了情况，便打发他们回去，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你们别在吵架，有什么事情上我这里来说吧。我们还要一起度过难关，上市了，大家都有好处。”

听到林新之突然提到上市这个字眼，郑秋红和朱远童不由得对望了一眼，上半年豆豆爱的确是打算，还在网站喊了冲击五百亿规模去上市的口号，这个样子，能度过危机就不错了，谁还会想到去上市，据说买步成股份，就是为了借壳上市用的。两个人都起身走出林新之的办公室。看到两个人出了办公室，林新之陷入了沉思，他在想昨天的饭局。

上个月赵力让他办理了好几家公司的法人变更，他和赵力的秘书金巧儿跑了很多次，说来也怪，无论他去不去，不管缺了资料还是本人没到场，工商部门仿佛知道他们会来办理变更似的，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给办理完成。到后来，林新之自己都不去了，金巧儿一个人也很顺利办完这些法人的变更，他发现这些管更法人的公司很多都和豆豆爱有关联，需要他出具一些函件和盖章。变更了哪些企业，他一清二楚，这个时候，他是不会轻易让一些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却看不到。他后来把这些企业名称编辑成短信分别发给了冬爷和杨司，冬爷说他一直没关心过都有什么公司，杨司告诉林新之，有三分之一的关联企业是他不知道。

林新之明白过来，赵力自己玩了一些花招，是冬爷和杨司都不知道的。他又问是不是有人给工商部门打过招呼了？冬爷和杨司都各自否认。冬爷知道赵力自己还背着他搞小动作后，怒不可收，连连给在日本的妲将军打了好几个电话，在电话里大骂妲将军，说再找不到赵力，就让妲将军死在日本做孤魂野鬼。冬爷赶忙又给几位相熟的政府官员打电话问了几个人，想知道谁给赵力变更法人打过招呼。

林新之这几天也在把一些跟自己又关系的企业悄悄变更，他在池子里挖了不多的一点水，也怕被冬爷和杨司发现。他最先去变更的企业是红石软阳阳投资公司，通过这家公司，他在豆豆爱上借了不少钱，然后又把这些钱拿出去运作，他有自己的打算。变更后的法人是贾华景，是他的一个同学，信得过，他跟贾华景说，挂个法人而已，其他事情还是他会处理。

他又通知红石软阳阳的财务总监刘玉亮，从七月开始停止对豆豆爱还款，刘玉亮有点诧异，他觉得除了几个做股权投资的项目不大好短期内见不到钱，其他现金类借贷业务倒还正常，但他没敢多问，毕竟林新之是老板。

林新之又把通过红石软阳阳借了钱的人喊了几位过来，一起吃了个饭，几个人详细商量了下接下来的事情，毕竟如果可以合作的好，他们能够成为利益共同体。林新之把要谈得人分成了两批，这是第一批，林新之觉得能控制的住。林新之告诉这几个通过红石软阳阳借了钱的人，全部停止还钱给红石软阳阳，造成红石软阳阳没有钱还给豆豆爱，至于后面怎样，必须听从林新之的安排，反正好处大家都不会少。在场的人都知道林新之老谋深算，只要有好处，不如听他就是。

对于另外批股权投资的企业，本来投资就很失败，看不到回报，别说分红，投资的本金也收不回来。这几年影视行业大热，他也投资了一家影视公司，一边偷税一边被江湖导演忽悠着拍了几部烂片，各大院线看过样片之后，没一家安排上映的，除了剩下一个数字母带，钱花的早就不见了。本来杨司安排他进来看着赵力，他也忍不住悄悄学了赵力。

昨天的饭局上，是几个大户小户出借人，这几个人还跟他半生不熟都是朋友。这几个人担心自己的钱，又跟他多少认识，便约他出来吃饭，悄悄打探情况，林新之本来不想去，但碍于认识，他还是去了，果然，没完没了的担心和没完没了的问题。林新之在酒桌上倒是很耐心，把所有事情一股脑推到了赵力身上，说自己才来不久，都是赵力一手弄的，他也不清楚云云，搞得酒桌上大户小户们又把赵力骂了一通。对于还钱的问题，他倒态度很坚决，说钱都是借款企业不还，只要用力追，一定能还钱，大户小户又一阵长吁短叹，说一定支持打老赖企业，把钱追回来，饭局在大户小户们的苦笑中结束。

林新之想到了什么，打内线电话把郑秋红和朱远童喊了回来，也叫了韩阳。几个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决定挑几个出借人出来，利用出借人来对付出借人，马上成立一个代表小组，利用这个代表小组来堵住其他出借人的嘴巴，而且可以帮助豆豆爱做事情，打掩护，关键要选对人，昨天饭局上的有三四个人，林新之觉得就很不错。他让朱远童和郑秋红也留心一下，争取明天定下十人小组名单。

“就叫京城小组吧，帮我们一起，”林新之环顾了一下，说道：“明天是三个标逾期七天了吧，看来压力测试不容乐观，反应不小，明天再出一个十日回购承诺书。”林新之顿了一下：“稳定，必须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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