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有时，疯狂的大脑反而是最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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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隔间里，湿气在斑驳的天花板上凝聚成水珠，变成大颗了便滴落下来，嗒嗒嗒落在地上，发出回声。

胡巧儿刚刚恢复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她印象中的最后一件事是听到夏子寒突如其来的监禁命令，然后就被一拳打晕。这个拳头来得太快，以致于她都没看清是谁打了她，大脑就嗡地宕机了……她睁开眼睛，却发现双眼被布蒙住，因此除了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感到上臂和肩膀部位的肌肉酸痛，脖子也是，想要活动一下筋骨却意识到双手被绑在身后，中间还隔着一层硬板似的东西，双脚也是，被分开绑在两侧。胡巧儿初步判断，自己是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但仍然无法知道身处何处，水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只能让她猜测自己是在室内罢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不论是水滴，还是脚步，都产生了很大的回声。这一定是个很大的空间，而且潮湿，估计还阴暗，不然即使眼睛被蒙住，也应该透得进亮光才对，胡巧儿这样推测。

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停住了。

水滴仍旧过个几秒就会滴落一颗新聚成的，滴落了三四颗都没有听到人说话。

“夏子寒？”胡巧儿先开口了。

“你很聪明，可惜聪明都用错了地方。”子寒说。

“你凭什么说我用错了地方，我要用在哪儿难道不是我自己决定？”巧儿听到子寒的声音就来气。

“那就换个说法，可惜你的聪明让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17区马上就要重置了，重置后我就不在这里了，你关住我有什么用。”

“哦，你可以每次重置就杀我一次，我就不能每次重置再抓你一次了吗？”

“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抓不到我。”

“重置后你是不会记得要逃跑这件事情的，你根本没机会接触 MAS 的任何机器，也就没办法把现在发生的事情和逃跑指令录入你的大脑中。相反地……”

“什么……”

“我可以给你录入一些东西。”

胡巧儿浑身颤抖起来，她害怕地不敢说话。

“怎么了？你知道我要给你录入什么吗？”子寒见她抖成这样，故意问道。

“不要……求你了。”

“不行。”

“你不是不喜欢控制别人的自由意志的嘛！”

“你给我留后路了吗？我没有精力再解决内部问题了，自由军团现在最紧急的任务就是实现超层跃，阻止这项计划的人，我只能用成本最低的方法来控制住你们这些内部病毒，所以，我要在你的深层意识，也就是2层意识空间内植入一个指令。”

胡巧儿很想用手捂住耳朵，但她被绑得死死的，于是只能听见椅子撞击地面发出的绝望金属声。

夏子寒继续说：“每次重置的第一秒，你就会无意识地来到这个地方，给自己蒙上眼罩，然后坐到这把椅子上，椅子感受到正确的重量和体感特征，便会自动给你戴上枷锁。”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说过放了我们的，你说过不会怪我们的。”巧儿哭诉道。

“你选错了对抗对象，胡巧儿。我是说过不会怪你们，但前提是你们不会干扰自由军团的誓死计划，可惜你们得寸进尺……不，应该说是你得寸进尺，害得其他5个人都和你一样，被关在这里。”

“不……不……夏子寒，你为了一己私欲，要毁掉我们所有人现在的生活！”

“我是要，拯救，17区所有人的生活。”子寒特意加重了“拯救”二字。

“骗子！你明明只是想让我们所有人听你的话，当领袖的感觉不错吧？”

“你以为这个领袖是我要当的吗？17区的阴谋是我造成的吗？”

“17区的阴谋本可以永远埋在土里，不为人所知的，那也就没那么多纷争和痛苦了。”

“每一次重置我都记得，你们每个人都感觉只活了一世，我却是活了无数遍重复的日子！”

“是啊，可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们的。为了你一个人的安稳，毁掉我们这么多人的安稳，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说实话，你刚说出你这派现世主义想法的时候，我的良心是过不去的。可很快我就想明白了，对于我来说，你们不过是意识还未觉醒的生物罢了，就像人和瓢虫之间的差别，人类的意识觉醒，需要控制自己的生命，而瓢虫不过是一种活着的低等生物罢了。你会因为踩死一只瓢虫而良心受到谴责吗？不会，所以我也不会因为我追求控制生命的方式踩死了你们而感到愧疚。”

胡巧儿傻笑起来，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看来，我们这些低等生物是没资格和您说话了，夏子寒先生。那您还费劲口舌来和我说这些，真是难为您……”

“毕竟你是我妹妹的朋友，为了她而已。还有，为了这个。”子寒拿出了一个黑色绒袋子，里面装着第一次射杀他的手枪，“在你寝室找到的，带枪进寝室，很大胆。告诉我，是谁给你制造的枪支？”

“没人。”

“不可能。”

“你要干什么？”胡巧儿问道

“抓到所有和你们一派的人。”夏子寒狠狠地扔下这个回答。

“你疯了夏子寒。”胡巧儿叹道。

“我没有，是你疯了，你错乱的精神把你引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一条回避现实的道路。我很清醒，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清醒。我要谢谢你，从前我总对17区的所有人怀有怜悯之心，认为自由是不可逾越的底线，可事实证明是不需要的，你们的意志都是系统的产物罢了，你们所谓的自由也只不过是虚假的而已，太过顾及你们使得我的计划进程缓慢。我现在知道了，要想最快地达成目标，唯有暴政，谢谢你让我想明白了这一点。”

夏子寒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胡巧儿听到脚步声走远，最后问道：“你不想知道枪是哪里来的了吗？”

脚步稍停了一会儿，子寒说：“不用从你口中知道。”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不等胡巧儿反应过来，她就感到后脑勺被什么人抓住了，然后眼压急剧增高，大脑中的一切可触及的不可触及的东西都被抽出脑袋，连带着她的气息一起抽走了。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不长，大概只有一两秒，可却是地狱般的一两秒，令人精疲力竭，以至于那只手从后脑勺拿开之后，胡巧儿仍旧处于恍惚的状态。

“我只看了她从哪儿拿到的这支枪，这是地点。”阿妍飘到子寒身边，给他看了栋大楼的地址和全息投影，投影中，胡巧儿正拿着一大袋东西离开这栋楼，“至于楼里有些什么人，你自己去找吧，这样比较有趣不是吗～”阿妍乐在其中。

“有你真方便，所有人的意识对我来说都可以是透明的了，再没有人可以背叛我。”子寒说。

“嗯这是把我当成你的读心工具了吗？”

“怎么会，你是我最忠诚的朋友。”

“程雨妍可不是只想做朋友而已。”

子寒没有作声，径直向外走去。

“对程雨妍好一点，不然的话，别忘了，我是可以背叛你的。”阿妍在他身后说。

子寒回过身来，但没有停下脚步，一边后退着走，一边做了一个飞吻状，他那看起来有些邪恶的笑容竟然显得尤为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