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幼疼疼疼疼疼……”吴道平吃痛,一连说了五个疼。
“嘶——快撒手快撒手……”油腻男人惨叫连连,五官痛苦地拧成一团。
施筝冷哼一声,把手用力往下一甩,沉声道:“你把我当赵贤惠玩儿呢是吧?!”
吴道平捂住另一只手的手腕,痛得直不起腰。
眸光森冷如坟墓之阴,从吴道平的视角看去,她头颅高昂,下巴紧致,脖颈纤细如雪,此刻犹如高高在上的判官一样冷酷。
“这什么玩意儿?啊?”施筝优雅地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瓶子,里面赫然装着某种具有特殊作用的液体。
吴道平稍稍平复了下手腕,弯曲着身体瞄着施筝,趁她专注打量瓶子的间隙,掏起身旁架子上的一个棒槌就往施筝肩部砸去。
施筝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即将敲到自己身上的棒槌,毫不费力。
吴道平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若不经风的小姑娘脸上的从容澹定,眼里划过一丝决绝。
他再次用力,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往下一分。
怎么会这样?这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吴道平面露骇然之色,后知后觉地想要逃跑。
施筝放下棒槌,一把拽起他另一只手腕。
只听“卡察”一声,伴随着吴道平的一声惨叫,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得寸进尺,罪有应得。”
撂下这八个字,施筝打开瓶盖,用力别过吴道平的下巴,撬开他的嘴把瓶子里面的液体全部灌了进去。
“唔唔……放……唔……”吴道平跪坐在地上挣扎着,施筝力气大得很,他被擒住的下巴就像定在空气中一样,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他的两条腿在地上不停地拱,拱得施筝心烦了一脚踩了上去,吴道平下意识要惨叫,嘴里却被塞得满满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呜呜乱嚎。
灌完后,施筝把空瓶往他身边一扔,“哐啷哐啷”弹了两下,弹得吴道平身体一颤一颤地。
“现在知道害怕了?”施筝冷眼看他。
“好喝吗?”
吴道平靠着墙闭着眼装死。
“说话!”
他身体一惊,连忙挣开眼摇头,施筝眼神一凛,他又连忙点头如捣蒜。
“还换吗?”
吴道平流着泪头摇的像波浪鼓,心里惨叫连连,面上却一声不吭。
施筝最后翻了个白眼:“让开!”
吴道平赶紧往墙边挪了挪,看那神情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躲在角落大气不敢喘一下。
施筝离开后屋,不忘到仓库里把自己的米拿出来。
临走时,她不经意瞥见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差点忘了,吴道平好像有个儿子,看样子应该是听到了他爸被打的全过程,现在看着施筝的眼神无比恐惧。
施筝叹了一口气,她也没办法,刚刚没注意到,要是注意到了肯定刚刚声音小点。
“赶紧去找人救你爹吧,别躲着了。”
骨折可不是小事,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更何况吴道平脚上还被她踹了一脚,嘴里还灌了一整瓶不明液体。
再不治疗估计都要疼死了。
出来后,看到季无恙在收钱,她不定声色地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钱罐子,不错,收获颇丰。
季无恙也看到了她,对她说道:“你刚刚进去之后有人来你那买东西,我替你卖了。”
施筝哦了一声,看到自己那确实少了点东西。
“这么点功夫你就卖了这么多,厉害呀!”要不是人多,施筝都能对他竖起大拇指。
季无恙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这里价格低,质量好,谁不想买呢?”
施筝点点头,确实。
没过多久,施筝正卖东西卖得起劲,突然看见两三个人拉了辆板车,慌慌张张地把吴道平从店铺里抬出来,小男孩倚在门边,忧伤地看着自己父亲被推走。
真是可怜了孩子,跟着这什么狗屎老爹。
施筝摇摇头,她虽然同情孩子,但她也不是圣母,在这个物资贵乏的年代,她一个穿越的,自身还难保呢,天天琢磨怎样合理地把空间里的物资正大光明拿出来用,怎么有心思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
而且虽然自己刚刚的行为确实有些暴力,可能也许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阴影,但她又不是故意的,是吴道平先冒犯她的,要怪也只能怪她老爹。
自己刚刚还手下留情了呢,不然吴道平早就一命呜呼了,怎么可能还被人抬出来?抬出来下葬还差不多。
但是看着小男孩委屈巴巴的脸蛋上垂着两行泪,施筝还是觉得心里愧疚。
于是从空间里拿出一些面包和即食的肉罐头鱼罐头,用一个袋子装起来。
然后叫过忙得不可开交的季无恙:“麻烦你个事。”
季无恙摊前人多,他双手不停地在钱罐子里翻找零钱,抽空往她这边瞥了一眼:“什么?”
施筝稍微等了等,等他把零给找了,然后对他说:“你把这个袋子里的食物给那边那个小男孩。”
“为啥?”
“快去,回来跟你解释,你就跟他说不要怕进屋里去等老爹。”
“哦。”季无恙拎着袋子去了,施筝在后面看着,看见小男孩不一会就拎着袋子进屋里去了,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了?”季无恙回来后问。
“他爹受伤去医院了,家里好像就剩他一个人。”
“他妈妈呢?”
施筝还没来得及解释,摊子前就有大爷开始催了:“我说你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我都等了这么久了,结果俩人在那唠上了。”
“来了来了……”季无恙赶紧跑过去收钱,大爷的脸色才好一点。
施筝撇撇嘴,悄**地把自己摊子上的东西挪到季无恙那边去。
季无恙忙里偷闲看了她一眼,施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腆着脸往他跟前塞了塞。
“别碰到地上,地上有雪。”她说着,嘿嘿地笑了两声。
季无恙没多说什么,反正收钱就完事儿了。
砂糖橘连旋带卖筐子早已空了,施筝旋完手里最后一个,悠闲地四处张望。觉得再等一会儿差不多该收工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下起了雪。
施筝没办法,只能和季无恙暂时把摊子往台阶上移了移,东西淋不到雪就行。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又等了一会儿,他们感觉不会再有人来买了。
“好像都回去了,街上都没人了。”季无恙说。
“那我们收工吧。”施筝站起身,“对了,我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小孩子,你去看看他,顺便把这些也带给他。”
施筝随手拿起摊子上的几个玩具递给季无恙。
“可是这些你一个人可以吗?”他问。
“可以的,仓库就在不远处,我很快能收完。”施筝说。
季无恙犹豫了会,在施筝的催促下走了。
施筝赶紧抓紧时间把剩下来的东西胡乱放进空间里,回家再好好整理,大多是一些玩具和工具,其它的包括春联什么的都卖得一干二净。
总体来说今天收入还是可观的。
季无恙出来后,俩人坐在一起数钱。
“七十……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二块五。”季无恙小声念叨,施筝在一旁看着他念叨。
“一共八十二块五,这么多。”季无恙惊叹,“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施筝被他最后一句逗笑了:“你现在不是见到了吗。”
“好多啊。”季无恙把钱罐子晃得搁愣搁愣响,逗得施筝频频失笑。
“哈哈,别晃了,小心人家给你抢了。”
季无恙还真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对施筝说:“人都走了。”
施筝见他这副模样,头都要笑掉了。
“有那么好笑吗?”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我什么样?”季无恙突然严肃了很多。
呃……施筝觉得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不要多想。”
“哦哦。”季无恙尴尬地笑了笑,把钱罐子递给了施筝。
“你来分一下吧。”他说。
施筝接过,先是拿出了所有的纸币。
“我其实就卖了一筐橘子,剩下都是你卖的,我总共卖了三十,然后分一分,给你四十好了。”施筝说着,扒拉一大把钱,数了数然后捧给季无恙。
“你那个同学不要吗?你上次跟我五五分你同学的那份怎么办呢?”季无恙问。
施筝突然想起来自己把这茬事儿给忘了,确实是自己的疏忽,她试图自圆其说:“她……家里有钱,不在乎这点,而且过年后才来收钱,而且她只要本金。”
“这么好。”季无恙感叹。
“那是,你也不看看几年的交情。”
“几年?”
“……六年。”
施筝说起谎来已经到对答如流的地步了。
她为自己感到悲哀。
生活啊,你为什么要如此摧残我?
让她再要点脸吧。
“雪停了,我们回去吧。”季无恙说。
“好。”施筝点头。
“这回我带你。”
“嗯,那你骑慢点。”
霜雪虽冻,终有融化的一天;寒风虽冷,终有入春的一天,路途虽远,也终有抵达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