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贪玩，坐坏的。”奶奶说道。
“你不是想要这玉米吗？回答我一些问题，我就把玉米给你，我不仅给你玉米，我还给你其他的东西。”施筝对他说。
二牛有些动摇，看了看手上的玉米，彷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你想问啥？”
“你多久没吃饭了?”施筝问。
二牛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停了一会儿后小声地说：“两天。”
施筝看了看老妇人。
老妇人坐在凳子上，头深深地低着，过了许久才说道：“家里的粮食都吃完了，就剩下几个馒头，家里也没钱……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娃子啊，你们不要跟二牛计较，孩子小，经不起饿，所以他才……都怪我没看好他。”
“奶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关键是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儿子也没个音讯，而且两天没吃饭了总不能就这么干饿着吧。”施筝说。
“是啊奶奶，我家里白菜多我一会儿给您拿过来一些，其他的我得征求我妈的同意才行呢。”莲子看着奶奶说。
“不管怎样先吃上饭吧，我家中午烧的饭还剩好多，我给你们拿过来吧。”
“这怎么好意思，咱家地里还有些地瓜，我让二牛去挖回来就行。”奶奶拒绝道。
施筝看着二牛，见他面色有些为难。
不用看也知道地里的都吃光了，一个走不动路的老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打理多少农田?
老奶奶儿子也是的，怎么放心把老妈妈和小孩子放到农村里自生自灭的，她真是搞不懂，世上还有这种狠心的人。
“那太麻烦了奶奶，我这就回去给您拿过来。莲子，你能帮忙把火烧一下吗？待会炒个饭。”施筝说。
“我可以，你去吧。”
老奶奶还想拒绝，施筝很快就跑出去了。
只要不是心坏，施筝都能原谅他们，最怕那些不干活就靠偷东西为生的，那才讨厌呢。
回到家，施筝用袋子装了点米，还带了些山芋、玉米，全部用一个麻布袋子装起来，大概装了有半袋，最后把大锅里中午没吃完的米饭用一个细篮子盛起来一并带过去。
“二牛，快来帮我接一下。”施筝远远地喊道。
二牛从灶台后面跑出来，灰头土脸的，袖子卷到手肘处，三步并两步跑来接过了施筝手里的袋子。
“莲子火点着了吗？”施筝问。
“点着了。施筝姐姐，对不起。”二牛一边走，一边看着她的脸说。
施筝没想到他会突然跟自己道歉：“没事啊，我能理解的，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了知道吗？等过完年我去村里给你找个学校，你就天天去上学好吗？”
“好，谢谢姐姐。”二牛说。
施筝看着他的侧脸，其实他骨子里真的是个蛮乖巧的孩子。
“你冷不冷啊？”施筝看他穿的有些单薄。
“我不冷。”
施筝不信，刚刚碰到他的手都不怎么热乎，而且穿这么少，几乎上面就穿了一件毛衣，外面穿的棉袄都薄的很，摸上去也很硬，怎么可能不冷呢？
“奶奶呢？”施筝进门后没看到奶奶，便问。
“奶奶进屋拿东西了。”二牛说。
“拿什么?”施筝随口问了一句，在碗橱里翻了两只碗出来。
“拿钱。”二牛说。
“拿钱干嘛？我们不收钱，不用给的。”施筝说。
“这不行，怎么能白要你们东西呢？”奶奶步履蹒跚地从里屋走出来，全是皱纹的手上递过来几枚硬币。
“不用的，奶奶，您太客气了都是邻居应该的。”施筝推辞道。
“是啊奶奶，您还是来帮我看一下火吧，这个火好像有点小了。”莲子从灶台后面探出脸来说道。
“快拿着吧，家里就剩这些了，再没有了其他的了。”
施筝看奶奶态度坚决，便勉为其难收下了，反正到时候还给二牛也一样。
就算二牛不收，多拿点吃的过来也好，反正只要能让奶奶心里舒服就行。
“水开了，施筝。”莲子喊道。
“哦，来了。”施筝收下钱，把刚刚让二牛洗过的玉米用刀噼成两半放了下去。
“二牛，你吃不吃山芋呀？要吃再叫你莲子姐给你烤些山芋。”
“吃呢吃呢！”二牛忙不迭点头。
施筝和莲子对了个眼神，拿了两个山芋递给二牛叫他送过去。
“二牛，你要学会做事情，奶奶手脚不利索，家里的家务活你得帮奶奶多做点知道吗？”施筝一边擦桌子一边对站在她旁边的二牛说道。
二牛点点头，睁大了眼睛看她擦桌子。
“呐，你去把水换了。”施筝吩咐他。
二牛端着盆，一熘烟跑出去了，过会儿又跑了进来，盆里的水已经变得干净了。
“那边，还有那边，都去擦擦，然后再把这几个盆给洗了。”施筝对他说。
二牛撸起袖子开始擦起来。
“真是谢谢你们了，等他爸妈回来，让他们去你们家登门拜谢。”奶奶感激地说。
“到时候再说吧，过年我们也是会来互相拜年的。”施筝说。
“对了施筝，你刚刚回去有没有看见我妈?”莲子问。
“没有，咋了？”
“我怕她出来找我，她一般不让我太晚回去。”她说。
“那你赶紧走吧，这有我，你路过我家门口跟我妈说一声我在这就行了。”
“你妈不催你回家吗？”
“我妈不催。”施筝说。
“真好啊。”莲子感叹。
“各有各的好吧，我妈容易被骗。”施筝忙着扫地，闷着头说道。
莲子道别过后便走了。
外面天色已晚，本来她和莲子回来的就不早，现在基本上已经天黑了。
“你是前面老施家的女子吧？”奶奶坐在后面突然问。
“嗯，是的。”
“怪不得呢，都是热心肠，好人呐。”奶奶浑浊的眼睛里留下两行不易察觉的清泪，沉默在屋子里的昏暗中。
“奶奶，灯在哪？饭已经热了，快点吃吧。”施筝问。
奶奶犹豫了两秒，说道：“有的，我去拿。”
不一会，奶奶从里屋出来，拿出一个小玻璃罩子式的煤油灯，颤颤巍巍点了起来。
“奶奶家里还有煤油了吗？”施筝问。
“还有哩还有哩。”奶奶说。
施筝决定一会儿倒点煤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