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啊!”施筝突然出现在季无恙身后,吓了他一大跳。
“是你啊!”季无恙开心地扬起了嘴角。
“你在买鞋吗?我觉得这双比较暖和。”施筝建议道,“是你穿吗?这双也不错呢!”
不知怎的,她一看到季无恙就不自觉地开心,平常不愿意多管闲事的她竟然也开始给他提起建议来。
季无恙看了看她指的两双棉鞋,摇摇头说:“我不买鞋,这些鞋都是我家的。”
原来他是来卖鞋的,施筝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季无恙说道。
施筝看了看摊子前坐着的妇女,刚想问他,结果季无恙就向她介绍:“这是我小姨。”
施筝点点头然后礼貌地打招呼:“小姨早上好。”
“你好呀,买鞋吗?”季无恙小姨看起来比母亲还要年轻一点,扎着紫色头巾,端坐在凳子上很是安静。
施筝小声地问季无恙:“这些鞋都是你小姨做的嘛?好厉害!”
季无恙把她拉到一边,说道:“这鞋都是我妈做的,我小姨来卖。”
“哦哦,那你妈妈为什么不亲自来卖?她不应该更了解吗?”
“我妈妈腿不好,不能长时间走路。”季无恙说道。
“哦哦。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故意的。”施筝抱歉地说。
“没关系,我知道你没恶意。”季无恙安慰她道。
“对了,你爹呢?”施筝问。
季无恙听到这,面上显现出了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我爹……不能下床,我妈要在家照顾他……”
施筝现在恨不得呼自己俩巴掌,她怎么就这么嘴欠,什么都要问,现在好了(芭比Q了)。
看着季无恙低下去的头,还有那暗下去的双眸,施筝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
“我……实在不好意思,我不问了。”她都要欲哭无泪了。
不对,她这么说好像更那个什么……
哎呀那怎么办?
这这这……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弥补一下,但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
谁知季无恙并没有怪罪她,反而继续自顾自说着:“一年前我爸妈出了车祸,我爸双腿瘫痪,我妈虽不至于不能行走,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平常稍微站起来时间长了就受不了。”
他说着,眼里的悲伤好像快要溢出来。
难怪自己以前总觉得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经常一个人闷头苦干,原来是心里苦。
“你别难过,呐,给你糖吃!”施筝身边也没有其它的,只有一根棒棒糖,于是就把手里的糖递给他,想要让他开心一点。毕竟都是自己搞的,要是自己不问他那些问题,他也不会这么难过。
季无恙接过棒棒糖,说了句谢谢。
施筝感觉他还是不开心。
“嗯——我看那边有家面馆,咱们去吃碗面吧!”施筝提议到。
“不了,我早饭已经吃过了,不想浪费钱。”
施筝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难过。”
“对不起啊,都是我嘴欠。”施筝弱弱地说。
“没事。”季无恙打起精神,把糖重新递给她,“这个还是你吃吧,我是男生,不喜欢吃糖。”
“那你喜欢吃什么?”施筝一面接过棒棒糖,一面问。
他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喜欢吃粉蒸肉,以前我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中午掀开饭锅能看到上面有一层粉蒸肉。”少年回想起那段开心的时光,眼里又重新闪起了光芒。
施筝不自觉也眉眼弯弯:“那我明天让我妈做了送给你。”
“不了,现在肉很贵的,你们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施筝心疼他的懂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俩人就这么一边聊一边往前走。
“这几天在队里和你一起放牛的那个是你亲哥吗?”施筝问。
“他是我小姨的儿子,比我大三岁,我小姨结婚早,家里条件比较好。”季无恙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看他长得跟你并不像。”
“那你平常都干些什么?”
“我就在队里挣工分,有时间就打理家里的田,种些玉米山芋过年卖了换点钱和面。”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这里都是些荒草,看起来很荒凉。
他们的前方有一扇门,看起来应该是某家店铺的后门。
“这里是哪啊?我没来过。”施筝问季无恙。
“我也没来过。”他摇摇头。
俩人往回走,施筝侧过头好奇地问他:“你不问问我家什么情况吗?”
季无恙想了想,说道:“我妈说,你母亲当年给我们家借过不少钱。”
“有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可能忘了吧。”季无恙低下头慢慢地往前走,“村里当时愿意借给我家钱的只有两三家,要不然我爸这两条腿总归能救回来一只。”
施筝不了解情况,没有说话。
季无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整个人看起来很忧郁。
“好了好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我跟你讲个笑话吧!”施筝想把他从这种不好的情绪中拉出来。
季无恙停下脚步看着她,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好啊。”
施筝想了想,然后说:“小羊的妈妈在煎饼,突然问小羊吃咸的还是吃甜的,小羊说吃咸的,你猜为什么?”
季无恙一头雾水,问道:“为什么?”
施筝还未开口,便已笑了出来:“因为小羊是你呀!”
季无恙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眼角终于浮起了笑容。
“我好笨,都反应不过来。”他说。
“没有啊,你反应已经很快了,这是谐音,你能听出来真的很厉害的,我本来以为我还要跟你解释呢。”施筝惊叹道。
季无恙笑了笑,没再说话。
“你……为啥跟我讲这么多呀?”过了许久,施筝开口问道。
她记得昨天下午柳双双问他为什么不上学了,他回的是“没有为什么”,而今天,自己问什么答什么。
明明自己问的问题更隐私一点,也更能引起他不好的回忆,虽然自己不是故意的,但他却从来没有制止过自己。
季无恙停下来,看着施筝的脸有两秒,然后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想找个人倾诉,这些事我憋在心里好久了。”
施筝有些心疼他,于是安慰道:“你放心,今天你跟我说的这些,我不会告诉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