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衙正门前。
孙道华略作定神收帖入袖。
随即羊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状。
一步步地朝着郡衙大堂行去。
片刻后。
孙道华方一登上月台。
便见一道黑色身影正自不远处的大堂前缓缓行来。
“孙郡守。”
那人行至近前,微微拱手以作示意。
“琅琊王氏?”
孙道华眉头微皱,随即明知故问道。
“琅琊王氏平。”
那人身躯笔直不卑不亢道。
“王平?!”
孙道华闻言眼睑瞬间低垂。
其虽已竭力掩饰内心的剧烈波动。
但怎奈何声音中仍是不可避免地带有些许震惊之意。
能令其心境波动如此巨大之人,自不是那寻常人等。
琅琊王氏平,准确而言可称呼其为广陵王家平。
孙道华初入仕时。
年龄较其足足小上十余岁的王平便已然于朝中担任要职。
孙道华外放为官那年,朝廷曾发生数件大事。
足足十余位朝中朱紫被外贬为官。
而王平亦在其中。
众所周知被贬官吏的去处皆为穷乡僻壤之地。
但不知为何,王平却被贬至了最为富饶的江南水乡。
于那广陵郡江都城为县令。
数年后。
孙道华回京复职时曾远远地与王平有过一面之缘。
只不过那时的孙道华为一边缘之地中县县令。
而王平却已然从广陵郡江都城县令,摇身一变成为了广陵郡郡守。
此等人物,孙道华自无资格与其产生丝毫交际。
当十余年后。
孙道华艰难地自县令之位爬上一方封疆大吏之位时。
一次偶然的机会。
孙道华再度听闻了王平的消息。
只不过那时的王平早已辞官多年,潜心经营其于广陵郡内的家族。
且其所率领的广陵王家,已然于短短数年内成为了那广陵城中的一方霸主。
现如今。
如此一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骤然临燕。
所为何事,自是明者自明。
“正是。”
孙道华低垂眼睑的一瞬间。
王平无视了孙道华声音中的震惊之意,神情自若地点头应道。
“不知王家主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孙道华心神紧绷,再度明知故问道。
“这便是孙郡守的待客之道?”
王平默默环顾一周周身夜色,随即轻笑着打趣道。
‘愕。’
“失礼失礼。”
“还请王家主随本官至偏堂书房。”
孙道华勐拍一下额头,羊装方自恍忽中回过神来。
“言重了,言重了。”
“孙郡守请,孙郡守请。”
王平澹然一笑,随即伸手作请。
“王家主请。”
孙道华快速伸手相应。
不多时。
几经寒暄过后。
孙道华、王平二人终在偏堂书房内主客分坐。
“不知王家主此番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孙道华屏退仆从,斟茶两盏后不动声色地明知故问道。
“为助孙郡守而来。”
王平接过茶盏意味深长地看向孙道华。
“望月楼文会之事,平已然知晓。”
“那朱家、梵家此番当真是过分至极。”
不待孙道华作何反应,王平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
至于此言流传出去是否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王平自不会在乎。
一来,纵使上谷朱家、上谷梵家连手敌王,也极难撼动琅琊王氏丝毫。
二来,据其所知,上谷梵家最近数个月与燕王府往来甚密,恐已上了燕王府的贼船。
至于上谷朱家,燕王奕方就藩时,朱家便与其眉来眼去。
两个月前朱家更是与燕王府结成姻亲。
而燕王奕又与琅琊王氏站队之人极其不对付。
三家本质上注定无法走到一起。
郡衙大堂偏堂书房内。
孙道华闻言不由得呼吸一滞。
其万万没想到王平竟会这般的毫不遮掩。
而这自另一个角度而言。
恰恰说明了王平此番来燕,底气何等之充足。
而这亦是实力的象征。
“王家主打算如何助本官?”
孙道华内心紧绷,表面不着痕迹地开口问道。
“孙郡守今年何龄?”
王平话锋一转,随即开口问道。
“此事与王家主助我何干?”
孙道华微微一愣,脸上满是不解之意。
“孙郡守如实相告即可。”
“平又岂会有所恶意?”
王平神秘一笑,目光中满是坦诚之色。
“不惑有五。”
孙道华闻言略作定神随即如实相答。
“不惑有五?”
“此龄于中枢正值当打之年啊。”
王平笑了笑,随即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
‘此龄于中枢正值当打之年?’
孙道华闻言眼睑瞬间低垂,与此同时心脏更是噗噗乱跳。
甚至于几近跳出胸膛。
王平此言所代表的后言,于孙道华而言,杀伤力着实是太过于难以想象。
‘咳咳。’
“本官不知王家主此言为何意?”
孙道华轻咳数声以作定神,随即抬起眼睑深深地凝视着对坐王平。
“自去年陛下拜大理寺左少卿凌为征北将军后。”
“大理寺左少卿之位便一直空悬。”
王平笑了笑近乎明指道。
话音落罢。
王平端起茶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孙道华神情变化。
边关之地的正四品封疆大吏与正四品京师大理寺左少卿。
两者之间,当如何抉择?
王平坚信,这世上无人可拒绝此等火热。
果不其然。
其言方落,孙道华眼神中瞬间迸发出一抹炙热之色。
虽仅仅一瞬,孙道华便低垂了眼睑,遮挡了双眼神色。
但与其而言,仅此一瞬,便已足矣。
‘咳咳。’
‘咳咳咳。’
孙道华剧烈咳嗽数声,用以掩饰心中火热与慌张。
“华何德何能。”
足足过了近半刻钟之久。
孙道华方才彻底稳住心神,连连摆手自谦道。
“孙郡守何须妄自菲薄。”
“以平之见。”
“孙郡守无论是自身学识,亦或者治理之能。”
“皆足以胜任那大理寺左少卿之职。”
“现如今,孙郡守所缺的无非只是一功罢了。”
王平胸有成竹地开口说道。
“何......何功?”
孙道华闻言再难抑制心头火热,满是急切地开口相询。
“平叛。”
王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低声开口说道。
“平.......平叛?”
“何.......何来的叛乱?”
孙道华闻言瞬间心神一紧,神情间已初现慌张之色。
“孙郡守心知肚明。”
“又何须明知故问?”
王平神色一正,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之意。
“吏部掌全国官吏任免、考核、升降、调动一事。”
“孙郡守此番平息一场声势浩大的叛乱。”
“吏部又岂会视之不见?”
“满朝朱紫又岂会视之不见?”
“若非现如今朝廷仅大理寺左少卿一职尚且高悬。”
“以孙郡守平叛之功,定然绝非‘平调’这般简单。”
不待孙道华作何反应,王平径直地趁热打铁道。
此言一出。
孙道华瞬间面色涨红、呼吸急促。
到了孙道华这一层次。
又岂会不知那吏部尚书王贤林出身于琅琊王氏之事?
足足过了近两刻钟之久。
孙道华方才勉强稳住砰砰乱跳的心脏。
“此事当真?”
孙道华小心翼翼地开口相询。
“王氏之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王平言之凿凿道。
“王家主又有几成把握?”
孙道华再度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孙郡守平叛功劳越大,平把握越足。”
“若孙郡守可平一郡之叛。”
“林自有十成之把握。”
王平轻笑一声,随即穷图匕见道。
‘平一郡之叛。’
‘十成之把握。’
孙道华闻言心中瞬间一凛,低垂着眼睑心中不断地咀嚼着。
在其身前。
王平胸有成竹地端起茶壶,兀自自斟自饮。
足足过了一刻钟之久。
孙道华方才再度抬起眼睑。
“滋事重大。”
“王家主可否令华思虑数日?”
孙道华眼神中满是挣扎之色。
“可。”
王平闻言未感丝毫意外,径直点头应道。
诚如孙道华所言,滋事重大。
若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王平反而会真正的不放心。
归根结底。
所谓平叛,必先制叛。
无叛何以平叛?
而无论是以何种方式去人为地制造叛乱。
都必将燕王府得罪至死。
此等大事,斟酌数日,实乃人之常情也。
“孙郡守考虑好后。”
“可随时派人相寻。”
王平轻笑着离座起身,自袖摆中取出一金色名刺。
随即将其放置于孙道华书桉之上。
话音落罢。
王平略一拱手,随即告辞而去。
待王平身影彻底消失于偏堂书房后。
孙道华艰难起身拿起摆放于书桉一侧的金色名刺。
随即再度端坐于太师椅之上。
双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手中金色名刺。
夜色与这一刻愈发浓郁。
......
......
与此同时。
郡衙大堂外。
王平轻车熟路地走下月台。
毫不留恋地径直朝着郡衙正门行去。
片刻后。
王平方一走出郡衙正门。
便见一无任何标志的马车不徐不疾地自一旁街道行来。
数十息后。
马车稳稳停靠于王平身前。
王平脚步一顿,微微侧首深深地望了一眼近乎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的上谷郡衙。
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
数息后。
王平不在逗留,不徐不疾地走进车厢。
方一行至车厢。
目之所及,赫然见一身着墨玉色长袍,样貌俊朗但却满脸慵懒之意的中年男子。
正斜靠于车厢软榻之上,一手持青白玉酒壶,一手持烹饪好的胡豆。
数粒焦香胡豆一口酒,当真是好不自在。
“谢兄好雅兴啊。”
王平席地而坐毫不客气地扯过仅剩十余粒焦香胡豆的白玉盘。
掷数颗焦香胡豆入口,随即一把抓过身前中年男子手中酒壶。
仰头便是数口畅饮。
其此时姿态与方才相较,当真是天差地别。
至于其身前那身着墨玉色锦袍,满脸慵懒之色的中年男子。
其名为丰,其姓则为谢。
陈郡谢氏之谢。
“孙道华何意?”
谢丰摇头洒然一笑,随即不慌不忙地该斜靠为正坐。
与此同时,其脸上慵懒之色肉眼可见地飞速散去。
待其彻底正坐之际,其脸上慵懒之色早已彻底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满是威严之色。
“心动了,但仍需权衡数日。”
王平饮尽壶中最后一滴酒水,意犹未尽地将那青白玉酒壶随手一丢。
“人之常情,不足为怪。”
谢丰闻言微微点头道。
“辽世子那边如何?”
王平轻轻拍手,拍去焦香胡豆所携细盐,面色渐显严肃。
“不日返辽。”
“当无问题。”
谢丰面无表情地开口相答。
“如此算来。”
“现如今便只差庞文泽与曲瑞安了。”
王平神情微微一顿,随即沉声开口说道。
“庞文泽此人性子极其刚烈。”
“虽身属文官,却生了一武将之心。”
“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我还是莫要招惹于他。”
谢丰眉头微皱,面色极其严肃道。
“庞文泽此人性子着实过于不讨喜。”
“不招惹便不招惹吧。”
“现如今你我两家合力。”
“又有代、辽两地相助,孙道华于内相应。”
“此等力量,已然足够使你我二人完美交差了。”
王平神情一顿,沉吟数息后沉声相答。
“还不够。”
“莫要忘了。”
“那位的意思是令他永无翻身之地。”
谢丰眉头微皱,满脸肃杀之意地沉声开口说道。
“谢兄的意思是?”
王平沉吟数息,随即意有所指道。
“将曲瑞安纳入阵营之中。”
“此外再纳数家实力尚可的非燕地世家。”
“此乃今日出现于望月楼的部分外地世家之名。”
“你且过目。”
谢丰微微一顿,随即自袖摆中取出半张折叠妥当的宣纸,将其交至王平手中。
王平见状迅速展开手中宣纸,细细观之。
宣纸之上所载世家之名,皆为其本郡数一数二之世家。
其本身实力自是不容小觑。
“可。”
“就依谢兄所言。”
数十息后,王平合纸归还,点头相应。
“明日一早,我便会赶至渔阳城。”
“沮阳城这边便全靠王兄坐镇了。”
谢丰略作定神,随即拱手言道。
“谢兄放心去便是。”
“沮阳城有平在,出不了差池。”
王平面色严肃地拱手相保。
马车于二人交谈中愈行愈远。
不多时便彻底消失于浓浓夜色之中。
......
......
一夜风波无人晓。
次日卯时近半。
东方天幕照常泛起缕缕霞光。
沮阳城南,朱家祖宅青云院内。
一身单薄锦衣的朱广礼手持一柄三尺青峰。
不断地于青云院后花园内腾转挪移着身躯。
道道呜咽破空之声不断地自其手中三尺青峰而出,响彻于青云院后花园内。
在其身旁不远处的凉亭内。
孟夫人一如既往地捧着一雪白大氅,眉眼含笑地望着醉心于舞剑中的朱广礼。
片刻后。
旭日渐升。
伴随着最后一道呜咽破空之声渐渐消散。
满头大汗的朱广礼收剑归鞘,随即径直地朝着凉亭行去。
“老爷剑法又精进了些许。”
孟夫人捧着雪白大氅莲步上前。
细细地将其披于朱广礼之身。
“夫人又取笑于吾。”
朱广礼轻笑着将手中三尺青峰递予身旁丫鬟。
“哪有。”
“老爷自辞官后,不但剑法精进了不少。”
“就连气色也较之先前好上诸多。”
孟夫人轻笑着将大氅彻底系好。
“不养好身子骨。”
“来日怎再承重担。”
朱广礼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孟夫人身周丫鬟。
随即抬手轻握孟夫人仍如柔夷般的双手。
与此同时。
孟夫人身周数名丫鬟极有眼色地躬身行礼,随即默默退出了凉亭。
“老爷。”
孟夫人察觉到身后动静,脸色瞬间羞红一片。
然而不待朱广礼好好享受一番清晨温馨。
忽有一管家丫鬟自远处快步行来。
孟夫人见之连忙抽手藏于袖。
“何事?”
待管家丫鬟行至近前,朱广礼满是威严地开口问道。
“回老爷。”
“孟家老爷携夫人登门拜访。”
管家丫鬟躬身行礼道。
“请至客......”
“请至书房。”
朱广礼闻言沉吟数息,随即改客堂为书房。
“是。”
管家丫鬟闻言再行一礼,随即告退而去。
“老爷先去忙。”
“妾身与嫂嫂亦是数年未见。”
待管家丫鬟身影彻底消失于后花园后。
孟夫人脸色微红地告退而去。
“唉。”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来。”
“当真是如年轻时一般可恨。”
朱广礼见之,只得轻叹一声,随即移步至前院书房。
.......
.......
片刻后。
青云院前院书房内。
“上好的龙凤团茶。”
“东床纳采所赠。”
“平日里弟可舍不得轻品。”
“兄长当真是有口福啊。”
朱广礼满脸不情愿地取出一枚龙凤形状的茶饼。
茶刀轻启些许,随即提壶沏茶。
“此等贡茶,当真是难得一见。”
“予兄一观,以饱眼福可好?”
孟泽明闻言眼神微微一亮,随即不动声色地开口说道。
“兄长趁早打消这一念头。”
“东床陪小女回家省亲时。”
“弟还需以此待之。”
朱广礼轻撇一眼孟泽明。
随即当着孟泽明的面,神情极其认真,动作却极其缓慢地收茶入袖。
朱广礼一番神情、动作。
直看的孟泽明心中直龇牙咧嘴。
“不与你说笑了。”
“此番前来半为叙旧,半为受人所托。”
孟泽明略作定神,随即端起茶盏细细轻品。
“不愧是贡茶。”
数息后,孟泽明放下手中茶盏不由得大为赞叹道。
“受何人所托?”
朱广礼心中微动,随即出言相寻。
“刘家、孙家。”
孟泽明微微一顿,随即开口相答。
“所谓何事?”
朱广礼心中一动,随即心知肚明道。
至于孟泽明口中的刘家、孙家。
则为涿郡综合实力仅次于孟家的两大家族。
“朱家、梵家与此番大灾中的真实态度。”
孟泽明低声回答道。
“刘家,孙家也想参与进来,分一杯羹?”
朱广礼微微一顿,随即开口反问道。
“刘家、孙家近些年来,家中子弟无一成器。”
“已然逐渐有了些许疯狂迹象。”
孟泽明压低声音,沉声开口说道。
“兄长何意?”
朱广礼闻言眉头瞬间微皱,沉吟数息后沉声开口问道。
“现如今明眼人皆可看出。”
“三五个月内燕地必有一场大灾。”
“那日燕王大营全军大比武时。”
“南北两座观礼台上,近半数之人皆是闻腥而至。”
“此番大灾于一众世家而言固然是一场狂欢。”
“但奈何参与这场狂欢之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而这便注定了将会有一部人吃的盆满钵满。”
“另一部分人则注定将会双手空空,饥肠辘辘而归。”
“所谓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儿。”
“便莫过于此。”
“若刘家、孙家于此番狂欢中成为了那吃虾米的小鱼儿。”
“那么为兄便有九成之把握,于涿郡成为那吃小鱼儿的大鱼。”
孟泽明一改先前温和,沉声将心中盘算逐一道出。
“待到事成之后。”
“涿郡之财尽归你我两家所拥。”
孟泽明微微一顿,随即再度出言补充道。
此言一出。
青云院前院书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孟泽明双眼满含期待地凝视着一脸沉思的朱广礼。
足足过了近一刻钟之久。
朱广礼脸上沉思之色方才渐渐散去。
“需我做些什么?”
朱广礼满脸严肃地望向孟泽明。
闻听此言。
孟泽明心中瞬间大松一口气。
“前期无须刻意去做什么。”
“一切按照你原本的计划去做便可。”
“待刘家、孙家下场后。”
“用尽一切手段帮我拖住刘、孙两家。”
“令其无暇他顾即可。”
孟泽明略作定神,随即沉声开口说道。
至于朱广礼原本的计划为何,其不明。
但自昨夜朱广礼于望月楼三楼文会时的态度。
其不难看出,此番燕地大灾,朱家必然将会参与其中。
“若梵家愿参与其中。”
“待事成之后,孟家可拿出两成分与梵家。”
“余者你我两家均分。”
为求万无一失,孟泽明咬牙许诺道。
至于所谓的均分?
朱家的根在上谷郡,非是那涿郡。
无论怎么算,最后占大头的都是他孟家。
当然。
一旦朱家、梵家上船。
届时孟、朱、梵三家便是那一根绳上的蚂蚱。
若真有意外,朱、梵两家又岂能坐视不理?
孟泽明心中的如意算盘,朱广礼心中又岂会不明?
然而。
朱广礼心中亦有一柄如意算盘。
“可。”
“梵家我去游说。”
“不过,弟亦有一事需兄长相助。”
朱广礼羊装沉吟片刻之久,随即沉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