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烟虽然斗笠遮住了大半容颜,但是上翘的嘴角,还看得出她现在心情上佳。
“昨日,本宫无聊,表姐不请自来,特意来陪本宫说话,只是不熟宫规,本宫就暂且把她留在我宫中学规矩,如果外祖母可以让王泽认罪服法,表姐这规矩学得也快,说不定哪天就直接回来了,可若是王泽拒不认罪,对量刑其实也没什么影响,只不过是快慢的问题,哀家一点都不着急,只怕是表姐在宫中吃不消。”
王老夫人虽然重孙子,想给王家留后。
可是她知道这个孙子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若要光宗耀祖光耀门楣,还是要看孙女高嫁。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王老夫人还是想都保下。
“倒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怎么说你母亲也是我王家长女,王芸和王泽,可都是她的亲外甥,太后娘娘莫不是要让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这几日陆锦烟也想得通透,故去的人何必让他们成为枷锁。
孝不孝顺,自在人心,难道还能为了别人的嘴过活?
“老夫人不必再把孝道抬出来压我,上次我已经说得明白,哀家是太后,定然要先国后家,无论母亲真是怨我,那我也只能是忠孝难两全了。”
王老夫人也不是个傻子,见这招不灵,直接转换了态度。
“太后娘娘,让我孙儿认罪,也不是不可,只是我也有个条件,就是让我芸儿嫁入烈阳候府,而且要成为侯府的当家主母,陆长岳虽然是庶出,可侯爷并没有其他子嗣,侯爷要立他做世子,这个条件不为难吧?”
陆锦烟无笑而不语,转头看向摄政王。
他也是挑眉看着那位老夫人,心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王老夫人这也算是弃卒保车。
王氏放印子钱已是事实,即便是拉了周翠顶罪,烈阳候也不会再信她,掌管中馈之权必定旁落。
此时把王芸推出来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
陆长岳虽然只是烈阳侯庶子,可陆锦烟到现在为止,对这个哥哥的印象还不错。
为人谦逊又有头脑,烈阳候一直没有嫡子,最后的爵位传给他也是唯一的选择。
只不过一个好人,怎么能娶王芸这个祸害。
如果把候府中馈再交到王氏母女手中,那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了。
“老夫人还真是精明,只不过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到好,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重要
但两情相悦,往往才能长久,家兄和表姐哀家看来并不相配,表姐的婚事,自然是不急
有哀家在,等她学好了规矩,哀家自然会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外祖母就不必担忧了。”
王老夫人听到这赤裸裸的拒绝。,脸上的表情都已经开始变得扭曲了。
要不是碍于对方是太后娘娘,她真想给这丫头一点教训。
不知从何时起,这丫头竟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实在是让人招架不得。
“太后娘娘,看来你是彻底想让我王家断了后路
既然如此,老身也不怕鱼死网破,虽然你母亲嫁了候府,可到底还是我王家女儿,我这就请王氏族长把她从家族族谱中除名。
你母亲虽然没有做错什么,但错就错在她生了你这么个好女儿,竟然把我们王家逼上绝路,那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王老夫人说完,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开,脸上还带着怒色。
陆锦烟嘴角有些抽搐,脸上隐隐带着怒气,这老婆子还真是会倚老卖老。
竟然想出如此昏招,现在倒是逼得她骑虎难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
姬惊寒突然咳了一下,陆锦烟这才发现,刚刚还真是被气昏了头,竟然忘了这位板正耿介的王爷还立于一旁,正背着手看一出好戏呢。
“咳,本王看了这许久,觉得此事还真有些棘手。既然太后娘娘和王家各持己见,互不相让,那么何不直接绕过这道难题,想个别的办法,说不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在场的众人目光齐齐地看向摄政王,想看他有什么高论。
尤其是陆锦烟,直到现在,和摄政王根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现在倒想看看,心思诡谲的摄政王殿下到底有什么妙计能把这胡搅蛮缠的老夫人给解决了。
姬惊寒还是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上的翡翠扳指,鹰隼一样的目光扫视众人。
最后琥珀色的眸子落在陆锦烟身上。
“太后娘娘向来聪慧,可是因为事关几乎,就自乱阵脚。
王老夫人的意思不过是怕王家绝后,既然这样,咱们给王家留个后不就行了。”
此话好像一道晴天炸雷,在场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人心里都是一惊,陆锦烟更是微蹵罥烟眉,有些疑惑地看向姬惊寒。
直到看到他眼里的笑意,陆锦烟才恍然大悟。
紧接着嘴角上翘,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要论诡计,座位摄政王还真是个中翘楚。
“王爷一席话,令哀家茅塞顿开,这件事情的纠结点分明就是王家会不会绝后这件事情,既然如此。哀家这就回去找些身家干净,真是清白的姑娘,也让我那表兄挑一挑,给他留个后代,再处以极刑。既能全了理法,又不会愧对祖宗,还真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王老夫人愣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竟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她知道现在在太后娘娘和摄政王面前占不到一点便宜。
孙女的婚事未定,还被人家扣押在宫里,可能随时性命堪忧。
那孙儿又不争气,犯了天大的往返要以命相抵。可怜她一个老夫人都这么大年岁了,还要出来替儿孙周旋。
若是此事不能完满解决,看来从族谱上出名的就应该是她了。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身再怎么争也是枉然,一切就听从摄政王的安排吧。”
王老夫人说完这些话,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老嬷嬷扶着她离去的背影,瞬间老了十几岁?而一直跪在一旁的王氏,则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