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语嫣带着雾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霜。
姬殊不论是人还是心,都应该是她的,怎可对陆锦烟那个贱人有半分维护?
“三殿下,太后娘娘三贞九烈,对先皇更是从一而终,您怎好拿名节之事儿戏。”
姬殊面色阴郁,看向陆锦烟,他可没有错过刚刚太后娘娘脸上流露出来的一丝喜色。
陆锦烟倒是神色如常,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顾小姐所言甚是,自古以来的贤后,为了帝王正心,即便是不曾行合卺之礼而彪炳史册的也比比皆是,哀家效仿先贤,以德立身,三殿下竟说出如此不敬祖宗的话来,却是何意?”
陆锦烟大义凛然,只不过此话一出,姬惊寒和姬殊都是面色一怔。
“本王竟不知道本朝已如此开放,竟可公然讨论太后的贞洁了。”
此话掷地有声,姬殊到底是晚辈,刚刚所言所行确实僭越。
听了摄政王的讥讽,脸色更是难看。
众人话里话外都藏着机锋。
刘太妃惯会察言观色,姬殊是何等心思她可能还揣度不出,可闺阁中云英未嫁的女子,挣的抢得左不过是男人的关注。
“顾小姐所言甚是,太后娘娘怎会存了那龌龊心思,她可是一心为了江山社稷,本宫斗胆向太后进言,陛下虽然年幼,还不到甄选秀女充盈掖庭的时候,可几位皇子都已成年,永乐公主大婚在即,也算是一桩喜事,太后娘娘何不双喜临门,给几位成年的王爷皇子赐婚,宫廷衍庆,才能四海归心。”
陆锦烟盈盈水眸不自觉地瞄向摄政王,之前她已提过为他选妃一事。
可这男人是怎么说来着,让她好生记得摄政王的事情可是轮不到她当朝太后来管。
刘太妃不过是一介宫嫔,尊她一声太妃,已是给永乐公主体面,现在她这么说,姬惊寒的怒意可想而知。
陆锦烟似笑非笑,水波潋滟的眸子盯着三殿下。
“摄政王若有心仪之人,哀家当然愿意成人之美,但那毕竟是臣下的家务事,本宫空有一颗赤诚之心,还要摄政王首肯才行,倒是三殿下,确实到了男婚女嫁的年龄,是本宫疏忽了,多亏刘太妃提醒。”
姬殊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儿臣惶恐,太后娘娘理应在后宫颐养天年,这种小事不劳娘娘费心。”
姬惊寒眸色阴郁扫过陆锦烟,他竟知道这小女人到底有几副面孔。
今天和这刘太妃一唱一和,倒不像是提前绸缪。不知道她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既然她提了赐婚。顺着她让三殿下吃瘪,总是没错。
“圣贤书有云,母爱子则为子计深远,太后娘娘一片慈母之心,三殿下好似不领情,难道三天下早就已经心有所属,那不妨直接言明,本王相信,太后娘娘定不会棒打鸳鸯,到了她如今这种心境,最喜看到两情缱绻的事情,太后娘娘,本王说得可对。”
两情缱绻四个字,好像一道魔咒,直击人心,陆锦烟失神。
姬殊看到太后娘娘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得意。
不自觉得挺直了脊背,端的是翩翩公子的姿态。
“咳咳……”
姬惊寒轻咳出声,陆锦烟突然回神,耳根一片绯红。
“哀家当然愿意成人之美,看着顾姑娘风华正茂。就想到了当初的哀家自己,有情人终成眷属自是好事,不如本宫就降一道懿旨,给三殿下和顾小姐赐婚,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顾语嫣好似没有想到今天会突然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
她俏脸上闪过一惊愕,紧接着便是无限娇羞。
姬殊开始也同样是错愕,瞳孔缩了缩,直盯着陆锦烟,“太后娘娘还真是英明,只不过您毕竟不是儿臣生母,若赐婚,怕是名不正言不顺,儿臣敬谢不敏。”
话里话外的拒绝,在场的人谁听不出顾语嫣水光潋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敢相信。
她好像受了奇耻大辱,陆锦烟没有错过她眼中稍纵即逝的狠戾。
“到底是臣女蒲柳之姿,配不上三殿下,娘娘何必乱点鸳鸯,让我做难。”
陆锦妍笑颜如花,杏眸里带着戏谑。
“如果爱家没听错的话,三殿下就是拒绝了。就像摄政王说的,此时此刻,哀家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两情相悦,倒是哀家错点鸳鸯谱,那哀家在这里给三殿下和顾小姐赔不是了。”
“三殿下还真是放肆,太后娘娘赐婚,即便你无心于顾家小姐,怎能当面下了太后娘娘的脸面,顾小姐论家势才貌,三殿下可是觉得他配不上你?”
姬惊寒语出惊人,把最后一层窗户纸也捅破,让当事人下不来台,这可一直是摄政王擅长的。
姬殊脸上隐隐带着怒意,却诚惶诚恐地低头。
“儿臣不敢,只是婚姻大事,不敢擅专,亦不敢儿戏”
姬殊一再巧言令色,含糊其辞,最伤心的莫过于顾语嫣。
聪慧如她,自然能觉察出三殿下对太后娘娘有些特别,即便他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男女私情?但有这样的苗头,就要扼杀在摇篮里。
随即,顾大小姐玄然欲泣,本就柔美的脸染上三分悲愤。
“太后娘娘,如果你觉得臣女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大可直接治罪与我,何需在殿下和王爷面前如此这般?三殿下既然对我无心,我顾家女儿自然不会过分纠缠。”
这一招暗戳戳地表露心思,实在是高明。
看来顾语嫣才是有备而来,这一出逼宫,唱得确实精彩。
姬殊看到顾语嫣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他也没想到今天会被反客为主,将了一军,顾景然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堪当重任,此时怎可跟她们一家心生嫌隙。
“太后娘娘,儿臣并非不喜顾家小姐,只是顾小姐身份贵重,礼应郑重求取以表尊重,虽然太后娘娘赐婚也是一份殊荣,但还请娘娘等我问过顾家的意思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