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间的交锋既短暂又激烈,当气机出现的第一瞬间,就已经被诸位大宗师所感应。
太史侯和明不绝同时注目于陈天元,滔滔之势席卷大地,却被律宗和清萦相当默契地挡住。
不过,这也暴露了元神出窍的事实。
“陈天元!”
眼见陈天元面对如此威逼都不睁开眼,二人哪还不知他的把戏。
当着面元神出窍,这是把两位大宗师当泥人啊。
而在另一边,刍狗道人却是大袖一拂,气分两股,如游鱼急掠,在那车辇之处汇聚。
“地狱行。”
鬼王果断出手,拳劲凝聚,便要一拳击出。孰料那二气却是顺逆流转,倏然之间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是出现在车辇之中。
“彭!”
气浪在车辇内炸开,发出勐然响声,但在同时,一股晦暗的魔气也在内部凝聚,化作一个黑洞扭转,将所有的力与气尽数吞噬。
“老不修的牛鼻子!”
车辇之内传来沉羿的咒骂,一道如水刀光从中射出,如惊鸿掠影般斩向元神还未回归的陈天元。
距离较近的清萦女冠见状,手中玉如意一抬,一道电芒激窜,不偏不倚地迎上了刀光,两股力量撞在一起。
“轰隆!”
阴阳激剥,顺而为雷,逆而为霆,雷法便是阴阳变化之枢机。
而沉羿的魔刀却是逆转阴阳之变,成魔道之反,可谓是和雷法截然相逆,两相碰触,顿时激撞出漆黑的电芒,雷霆之气激变碰撞,互相抵消。
不过在碰撞之际,沉羿的魔刀却是骤然变化,融入了雷霆之中,激化出一股风劲,向着清萦吹去。
这股流风无甚杀伤之力,更无玄机,只是空气的流动,连护身之法都未被激发,任由它拂过清萦的面庞。
只是在碰触之际,清光覆面的清萦面色丕变,只因她感觉到自己的俏脸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触摸过一般,感受到莫名的触感。
“桀桀桀桀,”车辇之内适时发出某人的怪笑,“真润。”
女冠顿时柳眉倒扬,周身激窜出道道电芒,但在之后,又渐渐消弭了下去。
这要是反击,岂不是将自己的脸被摸的事情挑到明面上?那时候丢人的还是自己。
在眼下这赌斗的关头,清萦这位大宗师却因为这种事情出手,这怕不是要被敌方笑话到家了。
所以······
忍!
清萦狠狠瞪了刍狗道人一眼,心中默念静心咒,将杀机和怒火压下。
她知道这是那天魔对刍狗道人的反击,对方奈何不了大宗师们,就只能从别的方面出气了。要不是刍狗道人行那等举动,自己也不会中枪。
这第一可恨的是天魔,第二个就是刍狗。
刍狗道人作为炼气士,又在近处,对于风流变化也是十分敏感,察觉到这个中之异常,便是面厚如他,也不由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闭上嘴巴一言不发,以示自己什么都不会说。
‘看来是贫道多心了,也是,区区一小辈,如何能够瞒得过我等众人。’
刍狗道人心中暗语道。
这时,一道星光自苍穹上垂落下来,没入陈天元肉身天灵处,随后他便睁开双眼。
“被欲界中人拦截了,”他面色平澹,但眼中流露出深思之色,“方明镜没能带来。”
“欲界?”
清萦、刍狗、律宗三人同时道。
这还真是一个令人意外的字眼啊,在天下无敌被封印的当下,欲界不思低调行事,还在不断地掺和大事。
先前重启州牧制中有他们,现在九州赌战还有他们。
虽然他们并不是事件的主角,但这些大事中绝对不缺乏他们的身影。
简直就和欲界之主一样,都是搅屎棍!
“错不了,就是欲界。”陈天元点头道。
作为最了解欲界的外人,陈天元当然懂得如何分辨身份。那眉心处浮现的符箓,就是最大的铁证。
“道长,”陈天元暗暗传音,问道,“天下无敌的封印,可有解开之法?”
“阁下问这作甚?”刍狗道人皱起眉头,“天下无敌之封印,非是作用于肉身、神魂,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之根本。此封印乃是炼实为虚的大神通,将实之气炼成虚之炁,封印本我,就算是有人劫出了天下无敌的肉身,也对此封印无从下手。”
刍狗道人在进行外部阵法布置之余,也对那祸世妖孽有所探究,知晓太极封的厉害。以他的见识来讲,哪怕是魔君出手,也未必能破解封印。
“那如果是由内而外的暴力破解呢?”陈天元目露幽幽之色,“如果是天下无敌的意识之中出现了一股能够破开封印的力量呢?”
但凡封印、阵法、术法、功法,除却专门的手段破解以外,还有一个极为朴实的破解之法。
——暴力。
力大砖飞,只要力量够大,没有什么是无法破解的。破不开,只能说明是力量不够。
太极封作用于意识,从外部基本难以破解,但如果是从内部呢。
恰好,陈天元就知道一个由内聚力的途径。
“信仰!”陈天元凝声道,“欲界中人不断趟入浑水,是为了聚集信仰。想要带走方明镜,也是为了借他之地位进一步宣扬信仰。信仰之念不断地汇聚于天下无敌之意识,终有一日,会由内向外的破开封印。”
“道长,你该参考一下陈某的提议了。”
刍狗道人闻言,眼睛童孔下意识地收缩,敏锐察觉到了这种可能性。
他虽然无法估算出此法的成功率,但他明白,此法确实是有可能破开封印的。
真武道君虽强,但在此前,道君也是不知道那妖孽还在涉及信仰之法,所下的封印难以面面俱到。就连他刍狗,也是在和陈天元交谈之后,才从其口中知晓此事的。
“贫道明白了。”刍狗道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如果破封无法避免,那就只能采用陈天元之法,行一劳永逸之举了。
此前他不看好陈天元的提议,但在当下,似乎除了眼前这条路以外,也没有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