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震泰从书房里出来,边走边琢磨刚刚王子腾最后交代下来的事情,什么叫感觉不对的地方?他娘的连个大方向都不给,让我自己把握,我咋把握?
还有,王子腾是贾家的姻亲,乌家是荣宁二国公府的家奴,按理说都是自己人,怎么倒让自己一个外人去盯着乌家是要干啥?
对了!刚才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难不成这事跟贾府有关?
得到的线索实在太少了,分析了半天以后,萧震泰也只能暂时放弃思考。
进去的时候是从总兵衙门大门进的,可出来的时候却被仆人引路从后角门转了出来。
一抬头刚好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角门旁边,那个“黄脸汉子”正撅起翘臀要上马车,萧震泰的目光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了过去。
真圆!真翘!他又不是圣人,身体年龄还刚好处在青春期,该有的原始冲动一点不少而且还很强烈,不然上次把小翠扑倒在了雪堆上他也不会伸舌头。
那个“黄脸汉子”上了马车坐好以后,一掀车帘,冲着外面说道,“出发吧,速速回京。”
刚要把帘子放下,又见到刚才那个出言调戏自己的登徒子站在门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看他目光盯的位置,再一联想刚才自己上车时的姿势,一张黄脸“腾”地一下变红,然后又变成了橙色。
再一再二可不能再三再四,因此她实在忍不住便叫道,“等等,去把门口那个人叫过来我要问话”
一旁的车夫领命之后大步走了过来,满嘴的京片子冲着萧震泰道,“嘿,那小子你过来,我们姑,管事的要问你话呢!快点!”
书中代言,这车夫就是荣国公府家奴,平时在京里什么达官显贵没见过,即便这里是辽东首府奉安,可在他的眼里就是穷乡僻壤,因此说话也带着一股浓浓的优越感。
萧震泰一见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像叫狗一样喊自己过去,气就不打一处来,就算你是京城国公府出来的,可你一个臭奴才有啥可狂的。
“你跟谁说话呢?”萧震泰翻着眼睛看着车夫。
“这儿还有别人吗?就叫你,赶紧的过来,我们管事的问你话没听见吗?”车夫一脸不耐烦地催促道。
“呵呵,你谁啊?你们管事的又是谁啊?叫我过去我就得过去呗?”萧震泰脚下不动,轻蔑地看着车夫。
“嘿,我说你这臭小子,大爷跟你说话就是给你脸了,我是谁?我是荣。。”勐然想起车里那位的吩咐,这趟出来不宜暴露身份,因此半截话又给咽了回去。
“你管我是谁?我们管事的身份也是你配知道的?让你过来答话你只管过来就是了,看你这样子也是在总兵衙门里当差的吧?小心我们管事的跟王大人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震泰是真生气了,连带着对传说中的荣国府还有那个“黄脸汉子”也充满了厌恶。
一个赶车的奴才都能狂到这种地步,可见这所谓国公府里的主子得是什么德性,管你是不是什么金钗,老子又不想舔你,让我过去老子偏不过去。
因此他强压怒火,“我是不是在这衙门里当差的跟你们管事的没关系,爱上哪告就上哪告,赶紧滚。”
说完转身就走,就这个品性,屁股再圆再翘他也不想看了。
“嘿,我说你这小兔崽子还翻了天了,让你过来答话还敢不听!”车夫脾气也上来了,赶着马车大冷天的走了快半个月才来了这辽东苦寒之地。
刚暖和一会吃口饱饭马上又要赶回去,因此他也憋着一股邪火没地方发。
见萧震泰想走,上前一把就拽住了他的大衣脖领子,想把他拉回来抽个耳光发泄一下,左右有王总兵撑腰,量这小子也不敢说什么。
萧震泰两辈子加一起练出来的身手能让他给擒住?
一个转身手臂一抬把车夫的胳膊打掉,照着脸上“啪”就一个大嘴巴子,紧接着一个闷踹把车夫蹬出好几米远去。
他妈的早就看你这副狗样子来气,我都想走了你还敢上来动手!
“住手!”马车附近还有其他十几个背枪的护卫,看到车夫被踹飞,纷纷把枪摘了下来隐隐对着萧震泰。
“怎么着?想动枪呗?”萧震泰一看这帮人把家伙亮出来威胁,也把手插进怀里做了个姿势。
其实纯属唬人的,他那两把虎头匣子还在宿舍柜子里搁着,这是省城奉安,而且又是来见王子腾,怎么可能身上还挎着枪招摇过市。
那些护卫一看他的手伸进怀里,垂着的枪头抬了起来怼准萧震泰,“把手拿出来,快点!”,“快点,手拿出来抱头蹲下!”
角门这一乱,总兵衙门里又都不是死人,很快出来一队护兵各个举着新式咸德步枪,把现场包围起来。
很快,王子腾得到禀报也是一皱眉头,这小子怎么跟贾府的人还对峙起来了,净添乱!
“把人都叫进来问话!”总兵大人吩咐一声,贴身仆人出来传话。
护兵带着萧震泰又返回了书房,“黄脸汉子”一见走不了了,也只得跟着回了书房。
把闲杂人等都赶出去,王子特看着眼前的萧震泰跟那个“黄脸汉子”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平儿你怎么还没走?”
“黄脸汉子”也就是平儿躬身答道,“奴婢刚刚上了马车准备出发,看到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熟,就想把他叫过来问句话,没成想却沟通不善起了冲突,请二老爷恕罪。”
“放你娘的屁,什么叫沟通不善,明明是你们家的奴才狂的没边了,像叫狗一样喊我过去,我不理他还要动手打我!
我下意识还手把他推出去,你们还用枪指着要击毙我!总指挥,卑职给您添麻烦了,请您责罚。”
这俩人一个把车夫的行为说成沟通不善,一个把闷踹说成推了出去,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笑话,他一个土生土长的辽东本地人,你怎么看他有几分眼熟?”王子腾心中十分不快道。
之所以把萧震泰这小子提拔成了巡防营管带,是经过反复考察之后才下的任命。
前文书说过,平安知县刘怀庆和兴平知府王治泰,把报功文书送了上去以后快一个月,像是石沉大海一般连点动静都没有。
其实那会儿王子腾已经在着手考察人选了,这第一批一百多名巡防营的统领管带,除了有些他自己带的老班底以外,剩下的几十个人,每一个都是经过仔细筛选暗中调查以后才确定下来的。
毕竟未来的整个巡防营编制在剿匪之后,经过一轮改编还有大用,上上下下的各级军官都要靠得住才能放心使用。
因此即便能进这次的培训班也只是个开始,剩下的数月时间里,每一个选拔上来的管带人选他都要再次谈话考察一番,如果发现不合适及时清退重新换人。
萧震泰是所有拟任官员里年纪最小的一个,给他留下的印象也最为深刻,详细摸了他的底加上今天这次谈话之后,王子腾还真挺喜欢这小子。
过往的经历战绩放在一边,最重要的是他很年轻,还没有沾染上太多的不良习气,说话也直接还有一股子冲劲儿,好好培养一下,未来说不定倒是会有一番成就。
贾府家奴身上带着的那一股子盛气凌人的味道,本来就让王子腾非常不喜欢。
因此听说他很看重的萧震泰受了区区一个奴才的欺负之后,王子腾沉声对着“黄脸汉子”道,“暂时先留着他赶车回去,到了京城以后再把他一条狗腿打断!”
“二老爷,这是否有些。。”平儿迟疑着道。
“他叫萧震泰,是大秦辽东郡兴平府平安县巡防营管带,一个狗奴才胆敢以下犯上,没要他狗命都是看在荣国公府的面子上了,不必多言,回京之后我的人会亲自动手!”王子腾面带威严的一挥手。
接着又冲萧震泰道,“如此处理你小子可还满意?”
“卑职多谢总指挥主持公道,可要他一条腿确实有些没必要了,请大帅放他一马算了。”萧震泰也觉得多少有些残忍。
“是啊二老爷,奴婢刚才是真的看这位萧管带有些眼熟,因此叫王二喊他上前问话,这才在言语之间发生冲突都是奴婢的错。
请二老爷饶他一次,回去以后我一定禀明奶奶,狠狠责罚于他。”平儿也赶忙跟着求情道。
“既然你们二人都为他求情,那就暂且饶过一回,不过你说看他有几分眼熟,这怎么可能?你们二人应该从未见过面才对。”王子腾说着话一指萧震泰。
平儿一开始只是事急从权,才冒出一句眼熟来,可这会儿仔细一看,却真的发现萧震泰跟她认识的一个人有几分相像。
“二老爷,奴婢说的是真的,您不觉得这位萧管带看上去,跟已故的珠大爷的夫人李氏确有几分相像吗!”“平儿急忙说道。
“你说的是李纨?”
贾政是王子腾的亲姐夫,已故的珠大爷是贾政的长子贾珠,也就是王子腾的亲外甥,李氏就是他的亲外甥媳妇,即便近些年见的少了,可他也是认识的。
王子腾听完又开始仔细打量着萧震泰,半晌才缓缓道,“好像确有几分相似。”
但是不可能啊,王子腾转念一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震泰的底细他很清楚,是平安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外甥媳妇李纨可是金陵人,这一南一北之间相差千里,这两个人之间绝对不可能关系。
王子腾一挥手,“算了,就当是个巧合吧,本帅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还请二老爷保重身体。”
“卑职告退。”
两个人一起从书房里退了出来,往外走的路上谁也没说话。
又到了那个角门口,平儿叫过捂着肚子的王二训斥一番,责令他给萧震泰磕三个响头,不是人家求情他一条腿就保不住了。
王二原本指望平儿姑娘给他做主,谁成想却要倒给这个臭小子磕头赔罪,不情不愿的磕了三个响头之后退到一边肺都快气炸了。
“这位平儿姑娘,刚才你和大帅说的李纨是谁?能和我详细讲讲吗?”
萧震泰刚才在一边云里雾里听了半天,他就看了半页的红楼梦,哪搞得清楚这里面复杂的人物关系,那位李纨是谁就更加认不明白了。
平儿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虽然是个登徒子,眼神十分不老实,总盯着自己的羞人之处看来看去。
可刚才还知道帮王二求了一句情,性子倒也还不算恶劣,因此对他的印象稍有改观。
澹澹问道,“她是荣国公府二老爷已故的长子,珠大爷贾珠的夫人,怎么了?”
萧震泰即便没搞清楚身份,但他又不是傻子,人家说了半天他和这位李纨长得有几分相像,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是别的姓倒也罢了,可是,他娘李氏夫人也姓李,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老娘的闺名,叫李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