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萧震泰才从睡梦中醒来,起床来到外屋看到萧克泰正坐在桌前摆弄那两支盒子炮,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自己的警惕性越来越差了,屋子里进来人了都不知道。
“臭小子,干什么呢!”萧震泰故意喊了一声,萧克泰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弹匣掉到桌子上。
“哥,你醒啦,我刚才进来看你还睡着就没吵醒你,海爷怎么舍得把这两把枪给你了,我馋了好久他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
萧震泰走到桌前把枪夺过来收好,到了一杯水喝完才道,“少打我枪的主意啊,现在这枪归我了,以后你少碰,想摸枪就回班房扛你的德隆造吧。”
“那老破枪岁数比我还大呢,哥,反正你也有两把,要不匀我一把呗?我跟你换,我那有啥好东西你想要的随便拿。”萧克泰笑嘻嘻道,“滚犊子,你那点破烂我可看不上,这两把宝贝你给我个娘们都不换。”萧震泰嫌弃道。
“嘿嘿,大哥这是想女人了?对了你不会真的看上老齐家的小翠了吧?”萧克泰一脸贱笑。
萧震泰勐地一拍手。“你一提起老齐我想起来了,等下我得去一趟老齐那把银子给他送去。”
“送银子给他干嘛,你还真想下聘礼啊?”萧克泰奇怪地问道。
“下个屁聘礼,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老齐给咱们提供重要情报,我去把线人费给他结了。”萧震泰照着他屁股给了一脚。
“大哥你带着我去呗?我也想出去转转。”萧克泰哀求大哥。
“你自己出去呗非得跟着我干嘛?对了你怎么没去县衙上班?”
萧克泰苦着脸道,“还上啥班,海爷把我禁足了让我闭门思过,对了也给你放假了让你在家养伤。”
“哈哈哈,该!那你闭门思过吧我出去了。”萧震泰幸灾乐祸。
“别啊大哥,你带上我呗我在家实在憋得慌,老齐的线人费我出了行不行?另外再请你去醉仙居吃饭,我让你从楼上摔下来算我给你赔礼了。”萧克泰苦苦哀求。
萧震泰受不了他这一出,“拉倒吧你,醉仙居是咱姐夫家开的,咱们去那吃饭哪回给过钱还用你请?带你出去倒也不是不行,可海爷如果发现你不听他的禁足令要收拾你,我可不帮你求情嗷。”
萧克泰瞬间嬉皮笑脸,“嗨呀没事,咱们赶在他下班前回来不让他发现就行!”
萧震泰嘲讽的说,“对,你就把你爹当傻子吧,你出去玩一天他都不知道。”
“哼!我看府里哪个不开眼的敢打本少爷的小报告,腿给他打折!”萧二少爷一脸嚣张。
“狂!”
萧震泰洗漱完毕,打算去母亲那边打个招呼请个安再领着萧克泰出府,临走之前萧克泰突然提议,“哥,把盒子炮带上吧!”
萧震泰一愣,“带这玩意干啥,咱们去送钱吃饭又不是打仗。”
“哥你就带上吧,胡子都混进来了地面上不太平,万一有啥事带上也好防身。另外,嘿嘿,你借我一把,我也挎上威风威风!”萧克泰贱笑着说出了真实目的。
萧震泰自然不可能听他的挎着枪招摇过市,但他说的也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于是把两支枪拔出来别在腰间,套上一件长款大氅,反正临近深秋披上大衣也不热。
两兄弟收拾好了就出了萧府大门,临出门的时候老于头还不停的埋怨大少爷伤没养好就到处乱跑,兄弟俩只能嬉皮笑脸的应付着熘之乎。
今天不当差所以也就没有着公服,一身便装走在街上,刚出了三和巷没多久就看到一队捕快挎着枪从远处开过来。
萧克泰赶紧拖着大哥钻进路旁的一间成衣铺子,“可不能让他们看到咱们,不然准得跟我爹打小报告。”这家伙嘴里念念有词。
一路上东躲西藏绕开了六七队巡街捕快,才来到东城根儿货栈附近,萧震泰心中暗想,看来下乡收税的人手大部分都回来了,这街面上的巡逻队明显变多了。
到了老齐摊子一瞧,桌椅板凳都堆叠在一块,哥俩一愣老齐今天居然没出摊。
正在奇怪,突然看到听到不远处吵吵嚷嚷的围着好多人,暂时按下心头的疑惑顺着人流来到近前一看,福联升货栈的金字招牌已经被摘了下来,一个中年人一身掌柜的打扮正站在一张桌子上正冲着周围的人群喊话。
萧震泰听了半截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福联升前东家赵福生一家已经被正式定了通匪的罪名家产全部充公,这个是来接手的新掌柜,张辅成。
好家伙刘知县跟叔叔萧大海他们效率够快的,前天夜里出事,昨天定罪,今天福联升就已经换主了,也不知道福联升这么大个买卖得作价多少银子。
萧震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事自己没法管也管不了,老赵家自己通匪证据确凿即便被抄家灭族也是合理合法,谁也不能说刘知县处理的不对,而且这事算起来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想到这里他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拉着萧克泰就出了人群。跟周围和老齐相熟的货栈伙计一扫听,知道了老齐家的住址之后就赶了过去。
老齐家在东城门附近的灯市街,离着货栈附近不算特别远,到了胡同口再次打听之下找到了齐家院子,小院不大但是看起来干净整洁。
院门开着萧震泰也没客气领着兄弟直接就走了进去,“老齐,人呢?我来了!”
正说着话,老齐听到喊声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的憔悴,看到萧震泰这哥俩赶忙打招呼,“二位少爷怎么找到我家来了?”
萧克泰抢着说道,“我大哥说要给你送银子,到了你的面摊看你不在,就打听了你家的地址找了过来,你今天咋没出摊呢?”
老齐叹了口气,“哎,家里老婆子病情加重了,怕小翠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就在家照顾了。”
萧震泰问道,“老齐,我一直也没细问,你夫人到底什么病啊?跟我说说看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
“哎,多谢大少爷关心,是当年生小翠的时候坐下的病根儿,都是些妇人家的毛病,这些年家里一直也不宽裕只能吃药维持着,小病拖成大病就越来越严重了。”老齐又叹了口气。
“去医馆看了吗?王先生怎么说?”
“王先生不擅长妇科之术,也只能开些药辅助治疗,真正想要治好还得去府里或者奉安的大医馆里看看,可俺家里这条件,哎,都是命啊。”老齐摇着头道。
这时候小翠从屋里也走了出来,澹青色宽袖圆摆布衫宽管黑色筒裤,一副朴素的打扮一条大辫子垂在背后,一张俏脸也难掩憔悴,看来老婆子这病给一家人都拖累的不轻。
小翠微微颌首给二位少爷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去了厨房煎药,萧震泰本来还想着跟老齐聊一会,但是看他家里这个情况也不便过多打扰。
“老齐,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但是你家夫人这个病别再拖了,再拖下去难免拖成不治之症,小克把你带的钱都拿出来。”
“大哥,全在这了。”萧克泰把全身上下的银子都掏出来不舍的递给大哥,萧震泰看了一眼,银票加上散碎银子大概有个七十多两,没想到这臭小子比自己还有钱。
他是想着今天要给老齐线人费,才从小匣子里拿了一张五十两的大票出来,结果居然还没有这小子随身带的多。
拿出自己那张大票,“老齐,这些钱你拿着,赶紧带着你夫人去府城看病,府城治不了就去奉安,别怕花钱治好为止!钱不够给我送信回来,我让人再给你送。”
“使不得啊大少爷,您能不嫌弃俺这穷棒子吃的面经常过来捧场,还每次都多给钱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您给这么一大笔钱我实在不能收啊。“老齐连连摆手。
“老齐,你听我说,首先你能相信我担着风险给我传递消息,让官府能那么快就把混进来的胡子抓住,平安县能免了一场生灵涂炭这都是你的功劳,这钱是你应得的线人费!
其次,说句装逼的话,这些钱算不了什么能救一条人命比什么都强,你要是听我的,就把钱收了带着你夫人赶紧去看病,能不能听我的?”萧震泰耐心劝道。
“可这。。。”这么大一笔钱老齐说不动心是假的,有了这笔钱可能老妻的命就能保住,一家人往后还能团团圆圆在一起过日子。
萧震泰使劲把银子往老齐手里一塞,老齐看着手里的银子,咕冬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谢谢二位少爷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当牛做马都报答不完。”小翠听到院里哭声从厨房出来查看情况,只见老爹扑倒在地哭成泪人,再一抬头看到了萧震泰兄弟俩的一抹背影。
顾不上别的先去把老爹搀扶起来问清情况,老齐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萧家兄弟早就走了,止住悲声跟女儿把经过一说,小翠一听喜出望外,接着也感动的哭出声来。
父女俩抱头痛哭了半晌,小翠劝道,“爹,萧家少爷的恩情咱们以后再慢慢报答吧,你报不完还有我,咱们先给娘治病要紧。”老齐擦擦眼泪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去收拾行李然后去货栈雇车,咱们去兴平府给你娘治病。”
随后老齐头带着顺子留在家里打点行囊带上应用之物,小翠又去货栈找了相熟的王二叔,谈好价钱之后雇了一架带棚子的长途大车,折腾了一上午之后终于带着希望赶奔兴平府治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