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阴沉沉,寒雨。
康斯旦丁睡眠之中,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几乎窒息。
本能地,康斯旦丁猛地小看一眼。
“哇啊!”
一声婴儿叫。
一个红衣婴儿捏着他的鼻子,“哇啊”来自这个古怪的红衣婴儿。
力气大地出奇。
康斯旦丁惊地心头一促跳。
瞬间起皮疙瘩,寒毛卓立,遽然自救地挥手过去。
红衣婴儿一手无所畏惧的迎接过去,露出诡异的微笑,像诡计多端的成年人阴险的笑一样。
“哗啦。”
红衣婴儿化为一摊血水,滴在康斯旦丁脸上。
“不好!”
康斯旦丁暗道,急速闭上眼睛,再睁开:
一个流着脓液的流脓人在掐着康斯旦丁的脖子,腥臭的口水,不断流下来。
双重击杀。
“呕呕呕。”
康斯旦丁极度呕吐的欲·望,渴望呼吸,但脖子被怪物扼住,嘴巴被“它”捏开,无数的脓液流入康斯旦丁咽喉,胃里。
一秒钟,整座新里徳都城的污水都往康斯旦丁的肚子灌入。
胃里陡然翻江倒海,像有人用拳头塞进去喉咙一样,引起生理的自我保护反应。
康斯旦丁握着拳头,拼命地挥舞着拳头,不断暴打脓液怪物。
然而,挣扎是徒劳无功的。
康斯旦丁的手就像击打着水一样,澎起的只有水。
为难之中的康斯旦丁,就像溺水的人。
除了挣扎,恐惧,窒息。
一切,无济于事。
挥舞的拳头,幅度越来越小。
一拳。
再一圈。
拳头如同亿万花岗岩一样沉重。
康斯旦丁举到一半,双拳似乎断了一样垂落。
发出“噗噗”的沉闷。
康斯旦丁的双眼开始出现重影。
恍恍惚惚。
脓液怪物,飘忽不定。
一点。
一丝。
无数。
康斯旦丁沉重地闭上眼睛。
“喵!!!”
一声极其凄厉的猫叫长厉。
脓液怪物面露人性化的恐惧。
摇摇晃晃,闪闪烁烁。
再摇晃几下,消失。
之后,一个小时后。
康斯旦丁从沉迷中苏醒,床被已被浸湿,像是被汗水浸湿一样,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很刺鼻。
歌莉娅竖坐在一旁。
康斯旦丁坐了起来,有些疲惫不堪。
这是梦?
还是梦?
亦是真实?
他一脸疑惑,愣了一下,恢复体力,微微摇头,喃喃自嘲:“还是少看一些恐怖的东西,不然,容易作噩梦。”
这个时候,还是深夜。
康斯旦丁再也没有睡眠,起来把这糟糕的一切,处理好。
…………
大寒潮彻底抵达凯撒里德大陆。
街道上的垃圾桶旁,丢弃着两条湿漉漉的流浪狗。
一道英俊冰冷的身影,撑着一把长骨黑色雨伞,旁边是一道哀伤的身影。
“康斯旦丁,她死了,小夏尔死了。”
哀伤的身影平静地说道。
他们是康斯旦丁与拉尔夫斯,此时正赶去叶惠·H威廉家。
康斯旦丁闻言,怔住,停止脚步,望着拉尔夫斯。
拉尔夫斯没有以往的放荡空虚,虚无缥缈,而是春天夭折的悲伤。
这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这个玩笑也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甚至是愚蠢。
但它就是真真切切的,太意外了。
康斯旦丁微微开口:
“是谁?”
“一个瘾君子。”
“认识?”
“不认识,应该是吸食后的疯狂。”
“他呢?”
“我把他干了,只是……”
天空潮湿阴冷,不是开心的世界。
三个小时后。
康斯旦丁和拉尔夫斯沉默地来到了一条污水漫出来的街道。
“就是这里,最后那栋楼,最上面的阁楼。”
拉尔夫斯指着一处发旧的公寓说。
康斯旦丁点点头,一个人独自走过去。
今天,不适合开玩笑。
但上帝就是喜欢玩冒险的游戏。
“噗噗。”
康斯旦丁收了雨伞,推开生锈的铁门,把雨伞放在门的一旁。
“哗啦。”
康斯旦丁又把铁门拉上。
这个发着霉味的公寓,根本不会有门房,也没有清洁工,楼梯上散落着香烟头,女人的长头发,小孩子的丢弃的布娃娃。
这一般都是穷人的安身之所。
“咔嚓。”
康斯旦丁边上楼梯,边把手枪一切的装备检查一遍。
已经是一个习惯了。
“咚。”
“咚。”
“咚。”
慢条斯理。
脚步声在最顶的一层停下来。
到了。
这是放杂物的阁楼,三角状,低矮逼仄,夏天热的能死人,冬天冷的能僵硬没有呼吸,根本不适合居住。
看样子,这个听起来烂漫的诗人,是如此的穷困潦倒。
原来,诗也不是烂漫的东西。
康斯旦丁左手举着手枪,右手把着圣地哥亚无情的匕首。
面前是一张铁床板遮盖为门。
“呜——呼。”
“呜——呼。”
里面传来沾着口水的鼻鼾声。
康斯旦丁慢慢地挪开铁床板。
顿时。
“哗啦啦——”
响起坍塌的声音。
“朋友,别急。让我来,让我来,这么远来,不必劳烦你。”
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
诗人醒了。
康斯旦丁却更加警惕起来,手不由得握紧手枪。
因为诗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完全没有恐惧。
过了五六分钟。
“哗啦啦。”
紧着,铁床板被移开。
康斯旦丁看到一位长发长袍的白人,皮肤的皱纹多少初步可以判断,四五十岁,肮脏邋遢让他看起来六十多岁。
他的眼睛空洞洞,可以吹出空洞的声音,他是盲人,盲人诗人。
他,正是目标人物。
叶惠·H·威廉。
叶惠坐在一张用几块石头垫成脚,破烂不堪的木板放在上面,不像桌子的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应该是这个可怜诗人的诗集。
康斯旦丁再用余光瞥见四周,这个阁楼低矮周围堆着纸箱与一袋袋易拉罐,一本本书叠的整整齐齐,有序摆放着。
如果要进去,康斯旦丁需要弯下腰。
“别紧张,朋友,这里很久很久没有生人来过了。”诗人叶惠开口道。
“你,还有朋友?”
康斯旦丁吃了一惊,问道。
这很难想象,谁会跟一个穷人,还是一个盲人称兄道弟。
世界上,无论富人还是穷人,谁都怕穷亲戚。
“是的,谁都有一两个那么不在意的朋友。”诗人叶惠答复。
康斯旦丁没有接着诗人叶惠的话,而是沉默着当一个倾听者,便是最好的谈话人。
诗人叶惠仰起他那没有眼睛的眼睛,似乎很欣慰,很感激,转而,是喑哑的语气,很悲伤:“可惜,他们死了。”
死了?
怎么死的?
康斯旦丁的好奇心,如同葡萄藤,一下被诗人叶惠拉起来。
不过,康斯旦丁没有直觉问道,他看到叶惠在回忆这自己埋藏起来的悲伤,这悲伤就像藏在罐子里的葡萄酒,深埋地下。
诗人叶惠在掘土,他要把这悲伤的葡萄酒,分一杯与康斯旦丁。
诗人叶惠伸手打开“桌子”上的书籍,用看不见世界的眼睛看着书籍,又用手磨砂着。
回忆?
寻找?
康斯旦丁虽然疑惑,但他知道诗人叶惠开始了,开始了诗人叶惠的一生的故事。
康斯旦丁当一个安静的读者就可以了,不需要鲜花与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