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想到,竟然差到连人也雇不起。
这第一个庄子占地约九十多亩,只是土地贫瘠,都是沙地。
种的粮食收成极少,附近又没有特别优良的水源,这地便一直荒废着,只在东端约莫十亩,中了些五色的黍米。
苏懿进了庄子,那看守庄子的是个皮肤黝黑的老妪,见到苏懿来,慌的跟见到王母娘娘似的,就差跪下烧香了。
她手足无措的准备了茶水,但也只是些茶叶沫子泡凉水,苏懿看了看,端在手里多半天,终究没有入口。
“庄子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阿婆详细说说?”
那老妪姓金,旁人都唤她金婆婆,现下揣着袖子立在一侧,本来枯槁的脸上一时竟光彩起来,约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贵人,是以又紧张又兴奋。
“庄子里现下就我和我家老头子,只是如今我们俩年纪大了,活计做不了许多,地里的收成,嗨哟,确实是少了些。”说罢又有些不放心,压低声音做低姿态慌忙追问:“小姐,我们要是做不了活儿,这地方还能容我们住吗?”
苏懿默声点了点头,她翻着账簿,正见那上面写的人数和收成对不上,便问了句:“账上说是十四个人,其他人去哪里了?”
金婆婆急忙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这地方就我们俩,原是这庄子地势偏僻,油水又少,之前的人都找了陈管事,去往别的庄子里了,我和老头子年纪大,又没有钱给陈管事,也是住惯了这地方,所以就留下了。”
苏懿起身在破旧的房子里转了一圈,之间墙壁斑驳,经年累月的雨水冲刷和狂风卷集,那屋顶已然破了个大洞。
洞的底下是他们生活做饭的家伙事儿,熏的墙壁片片乌黑。
这庄子看来接近于废弃,若不是因为是靖安侯的产业,此时恐怕已经被别的人给霸占了去了。
“屋顶可漏雨?”
金婆婆听罢,羞赧立刻浮现在脸上:“漏是漏,只是不打紧,我老婆子皮糙肉厚,有地方遮风挡雨就已经很知足了,不敢奢求过多。”
苏懿皱了皱眉,庄子从前怎么样她管不着,被人蒙骗接手也无所谓,眼下要赶紧解决才是正经事。
正想着,那金婆婆不知从何处端过来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把花生,个顶个的圆润饱满。
“这里凄苦,没什么可以招待小姐的,这些花生是我和老头子辟了块地种的,知道小姐要来,连夜炒的,您尝尝?”
苏懿捏起一个来,脆生生的花生壳上都是纵横交错的纹路,炒过之后,上面带了些许焦黑,一捏,那花生仁从里面崩了出来,红皮不过轻轻一撮,就掉了个干净。
入口香甜,只是拨了几个,屋子里面都是焦香。
苏懿不禁想起前世在庄子里住时,曾经听里面的老人说起过,这花生要种在沙地才好,只是这东西种起来太麻烦,需要几日一次除草,那些个汉子农妇惫懒耍滑,哪里愿意在这上面下功夫?
想必这地会荒废,多半也是由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