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铺下来,浓重的夜色下,月色如同薄纱般笼罩了整个客栈。
子时过后,客栈四周静默的奇怪,虫鸣鸟叫似乎被人刻意的抹去,以至于苏懿睡着睡着,竟然因为四周过于安静而醒来。
她半靠着坐在榻上,手腕碰倒了放在边几上的瓷瓶,她急忙起身将那瓷瓶捡起来,握在手中。
瓷瓶冰凉,触手生温,碧绿的颜色毫无杂质,仿若一汪池水。
苏懿握着那瓷瓶刚想放回去,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她暗自骂了一声不会吧,就见窗户处伸进来一个细长的竹管。
那竹管里面隐隐吹进来一些烟雾,苏懿见状,急忙从瓷瓶里面倒出颗含片,放进了口中。
等那人走了,她急忙去找殷姑,却见殷姑因为睡在窗下,此时已然晕了过去。
来不及想太多,苏懿将手中的另一颗含片塞进了她的口中,然后刚想出门去寻谢无稽,就听见房门大震,从外面闯进来几个蒙面的男人。
那些人上来就捂住了苏懿的口鼻,口中叫骂道:“老大的迷/药愈发没用了,连个女人都没迷倒。”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好在用了掌柜的法子,这些人就这么乖乖的躺在屋里等着咱们抓,嘿嘿!!”
抓苏懿的人又道:“好了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干活儿吧!!”
说罢捆苏懿的手腕愈发紧了,她想喊谢无稽,可是她的嘴巴被自己的帕子塞的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另一人将殷姑也绑好后,扛在肩头,二人便相继而出,结果经过谢无稽的卧房时,却见他屋子是空的。
苏懿不禁忖度道:“这是已然被抓了,还是早就脱身逃走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不远处的卧房里奔出一人,正是昨日见过的那个穿着暗红色华服的公子,苏懿不由的着重看了一眼。
嗯,也晕了。
几人被塞进一辆马车,苏懿因为是苏醒的状态,所以用布条绑了眼睛。
她听到外面咯吱咯吱的车椽转动的声音,颠簸的她半个身子都要麻了,行了许久,才听到外面有个歹人喊了句:“回山了!!”
看来这歹人的老巢是在山上,这附近似乎只有落脚的镇子西面才有一座山,但来时并没有听人议论过匪徒的传闻,如果那歹徒与客栈掌柜勾结,就算远来的客人不晓得,当地人也不晓得?
还是说,这镇子上所有人都与歹徒有勾结?
有人将苏懿拽下了马车,殷姑因为吃了含片的缘故,也渐渐苏醒,那些歹人并不惧怕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推着她们往寨子里面走。
苏懿被蒙着眼睛,看不到涂山是否在里面。
等进了山,她们被关在一个地牢里面,地牢颇为牢固,外面就是一片湖水,只有窄窄的小道供人经过。
苏懿揉了揉被绳子绑的酸疼的手臂,一眼瞧见了跟她关在一起的那个贵公子。
她上前用脚踢了踢,只见那公子被迷的跟个死猪一样,苏懿踢了一脚,都没有任何反应。
殷姑被关在隔壁牢房,听见苏懿的声音,急忙过来问询:“阿懿,你没事吧?”
苏懿回了一声,紧接着又问道:“可见了谢公子涂山他们?”
殷姑压低声音道:“没,有可能跟我们关在不同的地方,也有可能...”
殷姑并没有说下去,但苏懿心里心知肚明,谢无稽他们是见惯了风浪的,这种把戏对他们来说,有可能根本算不得什么。
“若是未被抓,那我们只需稍安勿躁,等着即可,谢无稽会来救我们的。”
苏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确定谢无稽会来,兴许是自己从前同生共死过?又或许是谢无稽领着长公主的令故而不会弃她于不顾?可怎么想,也不敢承认谢无稽对她有情。
她怕自己一旦承认,之前的所有坚持都将化为乌有,而重生一世的倔强和疏离,都会变成自己的一厢情愿。
地牢里面颇为凉爽,苏懿只待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直打颤,她用手掌搓着胳膊,在地牢里面来来回回的走动,试图通过运动取暖,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埋怨,她才不得不停下来。
只见躺在地上的人终于醒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睁开眼睛靠坐在了墙壁上,等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他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冲自己道:“做梦了,快醒,快醒。”
苏懿不禁噗嗤一笑,“你这公子好有意思,是想通过打自己有无痛觉,来辨认是否在梦中?”
那地上的人一愣,双眼不禁眯了眯:“不是梦?”末了又道:“你是谁?”
苏懿蹲下身子,将对面人的身上的草叶子摘掉,然后叹息一声道:“我姓姑苏,单名一个懿字,此次随着夫君前去西岐贩卖布匹,谁知道在这小镇被人给暗算了,你呢,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刚想回答,话到嘴边却犹豫了一瞬,继而缓缓道:“不过是探亲路过,叫我徐三即可。”
苏懿便点了点头,指着外面的水牢道:“那些人将我们关在这里也不知有何意图,你可有家人在内?可有回家通风报信的可能?”
徐三莫名笑了笑:“你这话问的奇怪,怎么不指望着你夫君,反而仰仗起我来了,我孤身一人,谁也指望不上。”
这话说完,苏懿立刻意识到了他的防备之心,于是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他们在这地牢里面不见天日,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进来送吃的东西,徐三立刻抓住机会,冲看守监牢的人道:“你们老大呢?我要见他,要银子还是女人,我都可以给。”
那人先是旁若无人的派饭,等做完了这些事,才慢吞吞的过来将牢门打开,将徐三给提了出去,苏懿有些担心,但眼下的处境,她们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故此也不敢枉然出手多话。
徐三出牢门的时候嚣张的朝苏懿看了一眼,那眼中分明是不可一世,以及就算没有人在身边,我照样可以脱身的自信。
苏懿挺震惊的,毕竟有时候盲目自信也意味着必然的惨败。
果然,徐三被拉走不过半个时辰,就被重新送了回来,且身上带了伤。
苏懿同情的看着他,当下不知道该嘲笑还是劝慰。
徐三倒是心大的很,见苏懿这般表情,先是努力替自己找补:“他们不讲武德,拿了我的东西还不放人。”
苏懿这才注意到,他身边那个玉骨扇没了,这下可好,唯一的仰仗也没了。
“他们是强盗,若是讲理便不用当强盗了。”末了,苏懿又试探着问道:“你出去的时候可看清楚了地形,这是什么地方,可有逃出去的可能?”
那人眼中分明多了丝嘲笑:“你做什么白日梦呢,就凭你也能逃出去?你若能,本太...本大爷的脑袋砍下来给你当炮踩。”
话音刚落,就见殷姑将那地牢的铜锁打开,在门口冲苏懿招手:“阿懿。”
徐三:“......”
苏懿便故意逗徐三:“我要走了,你可要跟着?”
徐三不可一世道:“就算出得了牢房的门,你们也出不去这地牢。”
苏懿便哦了一声,道:“那请便吧。”说罢便跟着殷姑的走了出去,二人沿着小道小心谨慎的移动,在徐三的注视下,将门口守卫打倒在地。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地牢门口,徐三才强自镇定急忙跟上:“等,等等我。”
等到了外头,徐三紧紧的贴着苏懿,生怕她将自己抛下,然而三人还未走出院子,就见一队人马巡逻而来。
三人急忙隐在了一处假山,苏懿不禁觉得有些意外。
“原以为是在山上,结果却是这样一个亭台楼阁的院落,想来那匪人平时就隐藏在这城镇之中,或许我们日日可见也未可知,怪不得那些百姓无人议论此事,只怕他们心知肚明,甚至参与其中呢!!”
苏懿的话音刚落,徐三便道:“这时候说这些有啥用,赶紧逃出去才是要紧的。”
苏懿不禁拍了怕殷姑的肩膀:“这么多人,你可打得过?”
殷姑默了默道:“保护你一人尚可。”说罢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落在了徐三的身上。
徐三:“......”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内涵我是个累赘。
他急忙抓住苏懿的手臂,将之紧紧的抱在怀里:“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吧?”说罢还冲苏懿眨巴眨巴眼,看的苏懿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从前也这般...”一言难尽吗?
徐三急忙摇摇头:“我从前从未如此求过人,要知道,本...我在西岐,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且偷着乐吧,只要救了我,你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苏懿不禁轻笑:“那为了那荣华富贵,我也得带着你了。”
等那些巡逻的人过去之后,殷姑在前开路,确认安全后,给苏懿他们发信号,二人躲躲闪闪的,已经到了院落的一端。
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只要跳过这堵墙,他们就逃了出去。
殷姑首当其冲,她耳朵贴着墙壁试图分辨外面的情况,确定安全后,她朝身后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