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洎菽闻声望向萧墨白站着的方向，唇边笑意虚无缥缈，除却那些了然释怀，似乎还带着几分不舍眷恋。

他双唇无声蠕动，看在萧墨白眼里，却是得偿所愿的一句：

末生，你的梦，我帮你实现了。

萧墨白顺着他的目光回望，看到的却是那张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以及嘴角上挂着的胜券在握的自在浅笑。

“潇儿……”

原来……你就是萧洎菽甘愿赴死也要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姑娘嘛？

身骑骏马，英姿飒爽的“楼忆潇”似乎也看见了萧墨白，她愣怔了一瞬，一双桃花眼睁得大大的，双唇蠕动却不能发声，就好似看见了什么极恐怖的物事一般吓得全身抖颤，竟是破天荒的当着数万兵士的面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萧墨白下意识想去接住她，对方却已经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跑向了这边，她眼中有水雾氤氲，吼出来的话语中全是崩溃和不可置信。

“十二白！”

萧墨白刚想抱住她抚平她心头潮涌般的惊慌，“楼忆潇”却已经一把穿透他的身体，扑到了萧洎菽身上。

“十二白你不可以死！我不许你死！”

“你给我起来，你起来啊！我不要天下也不要你的江山了！我求你起来好不好！十二白！”

伏在萧洎菽身上的女子泣不成声，她用尽全力去堵他颈间的血口，却终究于事无补。

萧洎菽抬了抬手，想拭去女子脸上的泪，然而他尚未触及女子体肤，一双手已经无力垂下。

“末生……不哭。”

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像小情侣之间的轻侬软语，轻松自然，毫无包袱。

大概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吧，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谈笑间，视生死如无物。

他好像除了她，什么都不太在乎。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的不在乎，为什么退位的方式有千万种，他却一定要走得如此决绝？

“啊！”撕心裂肺的呼号让萧墨白头痛欲裂，他想上前安慰，却发现自己寸步难行。

黑暗再度降临，萧墨白眼前再无一物。

那女子的宛若啼血般的切切哭声依旧让萧墨白历历在耳，他却解不了她的苦。

“小白……”

“小白你醒醒！”

远方传来谁的轻唤，蜷缩在角落里的萧墨白眼中再次燃起一点儿光，一道身影在他面前若隐若现。

“潇儿……”

“小白！”

“潇儿！”

萧墨白猛然睁眼，却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鬼哭壕下神秘茅屋的竹床上。

楼忆潇肿着一对桃花眼望着他，眼中全是泪光。

只见她悲哭一声，狠狠投进了萧墨白怀中。

“小白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再也救不回你了！”

萧墨白被楼忆潇哭得一懵，她一向冷静自持，除却一次醉酒和一次中毒，从未在清醒的情况下哭得这般狼狈过。

“小白你可不可以长点脑子？”

“除了以身试毒、以命换命这种烂招，你下次就不能想点高明点的法子去解决困境？”

楼忆潇自知失态，若无其事的擦干眼泪后扬起下巴开始对萧墨白颐指气使，以期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救了你这么多回，你这条命就算是卖给我了，以后，就请你好好珍惜这‘不属于你的东西’！”

“没有主人的允许，你敢死我就敢跑到地底下去找你还债！”

“这辈子还不清就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到你吐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