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忆潇回书房的时候，小瑾依旧神色淡淡，没有半点异样。这反倒让楼忆潇有点坐不住了。

“小瑾，你难道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因为我，你手上又多了几条人命……”

楼忆潇一边说一边死死的盯着小瑾的神情。她知道小瑾其实早就在暗中为她杀过不少人，可是今日亲眼见到，她还是觉得心里有愧。

“陛下做事总有陛下的理由。”

小瑾在一旁为楼忆潇研着墨，神色没有半点波澜。

楼忆潇知道，她昨夜一定问过那几个宫女了。可是她为什么要杀了她们？她为什么不把她们带到她面前对质？要知道，她让她误会的是她杀了黎恣渊啊！从小和她们一起长大的黎恣渊。

“那如果有一天，我连你也要杀呢？”

楼忆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凶狠。在她看来，让小瑾背叛她是要比黎恣渊容易得多的。

毕竟，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不是吗？且不说她帮楼易风那次，顾尘嚣死的时候，她不也怀疑她了嘛？

只是片刻，楼忆潇心中便已掠过百千思量。然而小瑾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那一笑，恍如年少。

“如果小姐觉得有这么做的必要，小瑾绝不反抗。”

小瑾在无意识中将对楼忆潇的称呼从“陛下”换回了“小姐”，楼忆潇便仿佛又在她身上寻回了那个一路庇佑她成长的大姐姐的影子。那个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条件信她帮她的傻姑娘……

那一刻，楼忆潇惊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疏远了小瑾？

她们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得那般淡薄的？

楼忆潇在脑海中再次回溯了一遍近些年发生的事，终于找到了那个让她们关系破裂的节点。

那年夏天，楼家满门被灭，楼忆潇父母双亡，楼夫人临死前，却说出了小瑾的真实身世。

那是一道晴天霹雳，撕裂了两个少女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

小瑾的身份变了，她对楼忆潇的感情便也产生了细微变化。

这一点，从小瑾离开多年再归来后的无言得以完美体现。

她说过回来会给她答案的，可是她回来不仅什么也没说，还帮着楼易风骗了她一次。

从那以后，楼忆潇便以为，小瑾与她已经离心离德，彻底抛弃了她。

可是现在看来，她们两个之间，抛下对方的那一个，似乎是她。

也许小瑾根本没变，变的是她的心。但是楼忆潇显然不想承认这一点。

“你骗人，如果你还和少年时一样相信我，顾尘嚣死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站在月绫予身边，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又为什么会怀疑是我杀了他！”

楼忆潇的语气似有些委屈，小瑾愣了一下，脸上笑容竟明媚了几分。

时隔多年，楼忆潇终于愿意对她说出她的心结了。

“小瑾当时不是怀疑小姐，我只是没想到………阿尘会那般决绝，以死来陷害你。”

“为什么这么说？”

楼忆潇也愣了一下，当年顾尘嚣那个案子，虽然所有人都认为是月绫予为了陷害楼忆潇而设下的局，可是至今却也没有人找到过答案。

楼忆潇最后之所以会被放出来，也不过是因为月绫予被墨一胁迫，站出来为楼忆潇做了曾经约过她提前去仪竹殿的证明，勉强洗脱了她的罪名。

当时的结论是，人不是她杀的，但是也不知道是谁杀的。

为何如今，小瑾会说他是自杀？

见楼忆潇发愣，小瑾苦笑了下，也继续解释了下去。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月绫予偷偷在我身上下了奇毒，以此胁迫阿尘帮她陷害你。阿尘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如她所愿，可是他用遍了所有的药，穷尽毕生所学，也解不了那毒，这件事却差点被我发现……”

“最后他没办法，才做了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