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少女哭着去找阿娘，却只见到一具无魂的走尸。

她只会忙朝政，她心里眼里只有社稷，根本没空分她哪怕一个眼神。巨大的变故逼得她去成长，长大以后，她才慢慢看透了一些事。

“当年？”

在月换乾的记忆里，自从萧从月五岁，父亲失踪以后，她便再没见过他。这个当年，又从何而来？

“姐姐不记得了吗？那个被你诬指成祸害，逼阿娘亲手杀了的人，就是我的生身父亲——萧洎菽啊。

他当时明知是你造就了他一生的悲惨，却还是在复仇计划的最后，选择了放弃。这个新朝是他一手帮娘建立的，所以他……宁愿自己再死一次也不想毁了她的心血。”

随着萧从月的讲述，月换乾才想起当年她总觉得不对劲的原因……对，当时她就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牵着走一般，每一步都落入了别人的陷阱里。

这时，月换乾忽然想起了一直坚信他就是真的萧洎菽的月凤舞。是她亲手杀了他……

“那母亲……”

“她杀了他。所以从那天起，她也死在了那里。活着出来的，是你们的凤皇，是没日没夜的为国事操劳，恨不得把自己即刻累死的、不惑之年便因劳累过度而崩殂的凤皇！”

“可是她说……她是去人间寻一人……”

月换乾突然哽咽了，她当时从未想过，她会去找谁。她以为她只是累了，想找个地方游山玩水，好好休息一下，顺便盯着她，如何治理这江山……

“我去人间寻一人，若无那人，黄泉百年，为你苦等。”

月换乾想起她当年离开那大殿时，身后响起的幽幽声线。

昔人已先入黄泉，如何再见人间人。所以她没找到，她怎么可能找得到……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眼角滑下一行泪，月换乾虽然依旧嘴硬，心里却是苦的。她以为，那次错过之后，她一辈子也不会再负月凤舞，可是她到底把自己想的太高尚。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月凤舞要她发誓与萧氏共治天下……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就这么看着你一点一点在囚禁中老死，不是更能折磨人？”

“看来我们月儿也是长大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和小时候一样天真，一样为我挡刀，一样奉我如神……我记得月儿小时候最崇拜我了。”

“月换乾你能不能积点德别再恶心人了？你废我双腿、杀我亲族、几次三番害我家破人亡，现在真有脸在这和我套近乎！”

萧从月俏脸含霜，牙齿咬得咯咯响。月换乾知道她最恨她什么，可是没有做过的事，她也不会认。

“别的我不解释……你女儿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你好心帮萧家人脱身，他们却反咬你一口……月儿，就当姐姐最后奉劝你一句，不要太相信任何人。”

“所以我现在是不是，也不该信你？”

月换乾见萧从月不信，也没再解释，转而看向了殿外，“外面什么事这么吵啊？”

“当然是你的大女儿，正在祭祀登基啊。为了纠正自己母皇的过错，她会封萧家死里逃生的宗子萧青玄为皇夫。

月换乾，你违背的誓言，我会让你女儿，替你继续下去。”

月换乾直视着萧从月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不会。”

“我会！”

“他们杀了你女儿，你不会！”

“你再危言耸听信不信我先割了你的舌头！”

“好，信不信由你。

不过话说……我们月家，真的有必要和萧家关系扯这么密吗？三朝皇夫都姓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这个王朝的主人呢。”

月换乾轻咳了两声，不经意的一句话却预知了后世百年。

萧从月淡淡瞥了她手帕上殷红的鲜血一眼，转身走出了梧桐殿。

她是萧洎菽和月凤舞的女儿，她是他们的骄傲，她有她自己的道，用不着任何人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