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尺宽的雅间之内，梨花木桌，青瓷小碗，铺设雅淡。雕花香龛中升起轻烟袅袅，鼻间萦绕的兰花香微寒，倚在恋人怀中的姑娘语气中满是忧伤。

“小白……你这一次，还会走吗？”

五月十三，是前世萧墨白离开楼忆潇的日子。只因为月绫予的一纸信笺，他便抛弃了他们数月来辛苦建立的感情。

不过那时，楼忆潇对萧墨白，心里更多的却是对儿时旧友的愧疚。所以她并未介怀些什么。

可是今时已不同往日，他若是再次离开，她都不知道该给自己什么样的理由再去原谅他、爱他了。

“傻瓜，你说什么傻话呢，你还在这里，我又怎么会离开呢？”萧墨白拭去楼忆潇眼角的泪，用下巴轻轻抵上了她的额头。

“潇儿可还记得，我从火场中死里逃生那夜，你来我房中为我上药，对我说过些什么？”

云色浅淡，微光映进萧墨白眸中，在里面投射出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忍痛坚强的模样让人心疼。

楼忆潇本以为他那日尘烟入耳，听力受损，并不曾听得。如今看来，他当时只是不知该如何作答罢了。

“那天你问我，‘救人的感觉比起杀人，可是更有成就感一些？’

当时我沉默，并不是我否认你，我只是没想好怎么告诉你我心里那种感觉。我知道，我只是个杀手，做惯了别人手里的刀也习惯听命行事不去思考。可是遇到你以后，我的人生就变得不一样了。

你从不让我手染血腥，你也只教我济世救人。起初我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一昧的心慈在我们杀手眼里并不是什么好事，它甚至随时可能会害你丢了性命……

直到那天，救下那些人，我才明白那种被人崇敬，被人喜欢、被人感谢的滋味。那种感觉，真的让人着迷。它让我知道，我也是个有用的人，我活着，也是可以为这世界带来不一样的东西的。

是你给了我新生，是你带我体会平常人的喜怒哀乐，也是你，给了我一个贤惠体贴又可以携手白头至死不渝的妻……试问这样的你，我又怎么舍得离开？”

你舍得，只要是为了月绫予，你什么都舍得！

泪水在楼忆潇眼眶中打转，她真的好想任性的冲他喊出这句话，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定定的端详了萧墨白一会儿，直看得他抓耳挠腮、手足无措以后，楼忆潇才破涕为笑，为他解了尴尬，“好，我这就当你承诺我了啊！如果以后你食言，就不要怪我，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我。”

如果连最后的信念也失去，我想我恐怕，会毫不犹豫的放纵自己从地府带出的阴怨之气，将眼前可见的一切，通通毁灭。

“潇儿就是潇儿啊，不管怎么样，你始终都是凤凰镇最受尊敬的大娘子，不会变的！”

“是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大娘子未必是那个只会济世救人的大娘子，她也可能……会杀人。”

“……”

“哈哈，吓到你了？开玩笑的啦！我们先在这儿坐一会儿，待会儿还有客人要来。”

“客人？我认识吗？”

“嗯，杜大哥已经去请了。不过我想，我需要让你们重新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