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后众女子听出他言语中的戏谑之意，俱是莞尔。没想到这少年不仅气度不同常人，一本正经的耍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

萧向恒最先醒悟过来，只见他面色阴郁，还未斟酌好言辞，他身后心直口快的萧家长老已经骂了回去：

“萧洎菽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敬你一声先祖是看得起你，当年若非是你猪油蒙了心看上那下贱女人自己把江山拱手让人，我萧氏皇族何以沦落至今！”

“你说谁下贱？”

那长老话音刚落，少年冰冷的的眼神便已如影随形，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那长老的喉，让他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但是他不说，总有人会说。

“除了那女人还会有谁！萧洎菽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万民膜拜的千古帝王，可以继续轻狂傲慢，目中无人！没有萧家，没有我们，你这个周朝的败类，男人的耻辱现在就只是一个已经作古的死人，连一丝的香火供奉都不会有！”

“况且你现今不过是占着个八岁小孩的身子，能有多大能耐？若是你不听我们的，我们捏死你，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萧家阵营中骂声一阵高过一阵，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小小少年抚了抚额，倒不是说有多生气，他只是对自己这帮只兴嘴炮不懂实干的子孙后代失望透顶。

若是现在人群中有人敢站出来杀了他这个“败类”，他便是再死一次也心甘！可是这些人除了谩骂，好似也没人有胆子上前和他一战。就这般德行，还指着他回来为他们挣下江山交还他们？

怕是他交给他们，他们也守不住几年吧。平白让无辜百姓受那么多苦楚，养这么一帮畜生……

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再次袭上心头，小小少年颇有些抓狂。确实是他对不起他们，可是作为一个有尊严的人，便是满门被抄，生活环境艰苦，也不该将自己扭曲成这副模样才对啊。这些人……怕是已将萧家宗训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不过也是，圣贤书读了那么多，道理听了一箩筐，也没见谁真的就能凭此过好一辈子，到底……错还在他。

也罢，就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若我今日要走，尔等，谁敢拦我？”

苦思许久，萧洎菽只抛出了这么一句话。萧家阵营中议论声又起，可是当那个少年迎面走向他们的时候，所有人却都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

夜色寒凄，人心离离，当那条小短腿一步一步走到玲珑山下的那一刻，少年抬头望向那巍巍苍穹下的莽莽群山，眼底全是苦意。他身后依旧跟着亦步亦趋的萧家众人，可是他们——无一人敢上前。

连顶住他气势的能力都没有……便是他有心补偿，又有何用？

“就送到这里吧……”反正也没人敢拦，再跟下去也没意思。

月西落，日东升，东方天际曙光渐起，萧洎菽却看不到这个家族的希望。少年闭了闭眼，踏出了最后一步。

“等等！”

人群后方，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萧洎菽回眸，却是一个十岁的男孩越众而出，站到了他面前。

“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