刖凤坞,月凤舞……愚蠢懦弱的人,连名字也起得如此直白。
暗夜中有人无声冷笑,随山风散落各处,勾起无数人心头的悸动。
深坑底下一声钝响,有剑光晃如白昼,那在这炼狱中存在了近百年的玄铁囚笼轰然裂开,数百名衣衫褴褛,形容憔悴的女子拖着沉沉的铁链在少年的带领下逃了出来。
萧家人倾巢而出,将他们逼到了玲珑山巅的断崖前。
白衣少年缓缓回头,月光折射进他眼中,那沉如渊海的墨玉眸底,是不符他年纪的沉静与从容。
在他身后,数百名女子蜷缩在一起,那破烂衣裳下布满紫青淤痕的身子不住发抖,皲裂的唇也微微颤着,曾经死寂的眸子里却满是光亮。天际那轮孤月,是她们一生都不曾见过的美景。
哪怕只是数百米之隔,她们也从未踏出过刖凤坞那道精钢浇筑的大门。
“逆子,你可知自己在做些什么?”
当先一中年男子一声厉喝,妄图用他平日的积威唤回“迷途”的少年,却好像并没收到什么成效。
少年撇着嘴轻蔑的打量了他一番,玄衣玉带,金冠束发,眉眼巍然,倒是好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可惜做的……却是愚蠢荒诞的糊涂事。
“萧墨白!”
中年男子被少年的态度气得一滞,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他倒也不是别人,正是萧墨白名义上的父亲,萧家第十七代族长,一心要他变成“他”的罪魁祸首。
似乎是嫌弃他爹声音太大,少年拢了拢双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悠长的目光越过他在萧家众人身上打量,看得众人后背发凉。
似是看得腻了,少年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纠正那男子的称呼。
“吾名,萧洎菽。”
短短五个字将在场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那个对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今日竟然从这少年口中吐出,莫非……萧家众人思及此处,无不色变。
月色寒凉,猎猎山风拂过少年鬓角,在那稚嫩的脸上镀上一层银光,凛然难犯。
少年持剑迎风而立,清秀眉眼洁如皎月,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去,萧家众人情不自禁屈膝,对着少年跪了下去。
“萧家第十七任家主萧向恒携萧氏后人拜见先祖。”
萧向恒起了头,被少年护在身后的一众妇女们也跟着拜倒。她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眼前少年是何人,但是今日能有幸逃出樊笼,见得这一缕月光,她们已觉此生无憾。
在萧家人年复一年的压迫下,她们已然忘却正常人的生活是什么模样,这一拜让萧洎菽明白,便是今日他将她们带出去,她们怕也难在这吃人的世道中继续存活。
心中没来由腾起一股气恼,萧洎菽对萧家众人也没了原来的客气。他不知道他们到底让这些女子经历了什么,才能把一群正常人折腾成这般模样。
“诸位可莫要乱认!”萧洎菽咋呼着后退,神色惊恐,“尔等俱是豕生犬养的‘高等生物’,我这女人生的‘下等人’可不敢和你们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