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暮雪跟随方全进入东侧配殿,稍等了片刻,方全端来一些斋饭。
“方才见西边一平台,平台上坐满诵经人,这可就是你所说的修什么善法?”
“是修习善法,寺庙只有斋饭,兄台见谅。”方山说道。
“喔,确实够素的,不过早有准备。”东方暮雪从布袋中掏出了一纸包裹,打开来里面竟是一直烧鸡,放下后又从布袋中掏出一小泥壶。
虽然方山被这烧鸡馋的的直吞口水,但又不得赶紧制止:“兄台且慢,且慢,佛门清净之地,虽说我等并不持酒肉戒,但寺庙之内禁止饮酒吃肉。”
“喔,规矩还真不少,不过那规矩是给你们的,我又不信教,在哪吃不一样。”东方暮雪哪管这一套,话音一落,冲着肌肉就是一口。
“来要不你也来一口。”东方暮雪撕下一条鸡腿身手递向方山说道。
“我……”方山吞吞吐吐,看样子想吃又不敢吃。
“嗨,犹豫啥。一会见到公主,就说是我逼迫你的。来,来。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方山没坚持住,毕竟已经素净了快半个月了,哪能抵挡住这荤腥。
“来来再来一口小酒,这可是在路上一饭庄打的,店家自己酿造绝对没掺水。”
“谢,兄台。”方山想,宗主平日待手下情同兄妹,未曾责罚过,今日即便是吃了酒,最多挨几句责骂而已,随彻底忘记规矩,接过酒壶深深喝了一大口。
“哎,兄弟给我留点,你这太实诚了,我让你喝也不能这么喝呀。”
“见谅,见谅,多日不见酒肉。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东方暮雪,叫我东方即可。”
这东方暮雪可不是简单人物,当年独占乡试,会试魁首,文章韬略不在昌立之下,任山西翼城、曲沃等知县,所辖之处大兴重教文风,开书院,亲授课,因功绩卓著,特准殿试,钦取第一,任翰林编修,东宫讲读。闯王攻破紫禁城后,与太子朱慈烺及周皇后同关在刘宗敏处,后闯王兵败,东方暮雪趁乱营救处太子及周皇后,辗转东南沿海。东方暮雪其人仁义忠厚,但恃才傲物往往会做一些招惹主子的事。
“东方兄,来此地有何要事?”
“岂是你问的,我只和公主说。”
“好,那我这就去请昭仁公主。哎,不对,是昭仁宗主。”方山喝了一点就精神有些亢奋。
“静候。”东方暮雪作揖谢道。
方山借了酒胆,出了东配殿,向昭仁走去。
十九日月亮还未从东方升起,屋外黑的出奇,各诵经者前点一盏油灯或蜡烛,上百点灯光铺满宝殿前平台,橘色暖光映照着明光菩萨好生慈祥。
诵经声整齐悠扬,虽无人大声,上百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产生共鸣,声如洪钟悠扬中泛着陈静,直达两侧山脊,而后在山谷中反复回荡,可通天界。
怕打扰其他领主修习善法,方山靠近宗主禀告道:
“宗主有一人自称东方暮雪,说有要事,只能对您说,现在在东配殿候着。”
“哪来那么大的酒气?你吃酒了?”昭仁责问到。
“是那位东方兄让喝的,下人推脱不掉,就喝了一点。”方山说道。
昭仁离开座位,方山紧跟在身后。
“你去叫两个杂役过来”昭仁边走边吩咐方山。
“是宗主。”
昭仁推门进了东配殿,见一人正在吃肉喝酒,屋内酒气浓重。
“阁下可是东方暮雪?”
东方暮雪见一气度不凡美人进来,便知定是昭仁公主。
随即收了所有张狂,跪地叩拜到:“在下乃太子殿下讲东宫读东方暮雪。”
“东宫讲读?您是明朝旧臣?前辈快快请起。”昭仁说道。
“在下曾在宫中伴太子读书,见过幼时的昭仁公主,今日再见,公主已是婷婷玉立。”
“前辈快快请起。”昭仁上前扶起依旧跪着的东方暮雪。
东方暮雪急忙从布袋中拿出一本书,从书中取出一封书信,行礼呈向昭仁:
“公主,在下此次带来太子一封密信。”
昭仁接过密信并未着急打开,而是问道:“我母后及长兄太子可安好?”
“恕臣有罪,未能照顾好周皇后,那年从闯贼李自成那逃出后,老臣侍奉周皇后及太子辗转南粤、闽浙多地,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周皇后于六年前薨于舟山。不过太子殿下已在东南自立,有我朝忠贞老臣辅佐,日益兴盛。”
昭仁听闻其母已死心中难免失落,但如今作为宗主,有泪也不敢不轻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愿母亲永生极乐。”
“老臣旧故昌立言公主可为成大业之才。今日到此即是受太子之命,也是受昌立嘱托。”
“昌立前辈在太子那?”
“现为詹事院詹士。”东方暮雪答道。
二位正说着,方山带了俩随从来到配殿外说道:
“宗主小的带了两杂役来,您有何吩咐。”
“先进来。”昭仁说道。
三位进入配殿,见过宗主。
“方山,寺中饮酒吃肉按律当如何责罚?”
“回宗主,杖责二十。”方山说道。
东方暮雪听闻此,心中一紧,暗想:“公主不会初次见面就要责罚我吧?”
“既然知道,按律杖责,有无怨言?”昭仁向方山问道。
“宗主,方山无怨言。不过恳请宗主饶恕。”
“既无怨言,还求什么饶恕?你二位带方山下去杖责二十。”
言罢,二位杂役拉起方山就往外拖。
方山这边还在求饶,昭仁并无宽恕的意思,这可是昭仁少有的责罚下人,吃些酒水荤菜,放在往日,不是大错,而如今昭仁已经变了,原先像位家长,如今才像一位统领数万信众或者说统领数万反清复明将士的将军,她开始用严明的纪律重塑形象。
“公主,臣,方才逼迫这位兄台吃的酒肉。不如就免了吧?”东方暮雪替方山求饶道。
“前辈,小女念您不懂我教规,故不用责罚。方山乃我贴身是从,理应严加管教。您今日就不必为他求情。”昭仁说道。
“臣,日后便要辅佐公主左右。但臣酒肉已成习惯,怕是戒不了,恳请公主准许我东方可以吃酒。”
“今日不在追究,前辈既然不信圣教,自当不用理会,但为保我寺庙清净,愿前辈在寺外吃酒。”
昭仁并没有准许东方暮雪的请求,这令东方暮雪顿觉昭仁公主正在做用兵的准备。
“老臣遵命。如要吃酒便会到寺外。”
“谢,前辈支持。”
“应该的,公主为何不急于拆看密信?”东方暮雪问道。
“我知此时重要,为防耳目,还需到隐蔽之处。”昭仁回到。
“公主谨慎的是。”
“可否与你安排寮房?”
“未曾安排。”
“前辈稍等片刻,修习善法还未结束,你我之间交谈切莫太长,以免招惹眼线,一会会有人引您去寮房,舟车劳顿,还是先歇息。若有事明日再邀您商议。”昭仁说道。
“诺。”东方暮雪回到。
昭仁说完除了揣好密信,离开东配殿,回到诵经处,诚心读起经书。
东方暮雪见昭仁离开,再看看桌子上的酒肉,已无了食欲,只好重新包裹好,放回大布袋中,静等杂役领他去寮房。
不一会,谷阿丽来到东配殿,引了东方暮雪去了与李子业紧挨着的寮房。
“先生,以后您就住着了。刚刚打扫了一番,应用之物或有缺失,您先看看缺什么随时招呼我。”
“好,谢谢姑娘。”
“那我先退下了。宗主嘱咐让您早点休息。”
这边方山二十棍棒下去,屁股早已开了花,血肉模糊,差点昏厥过去。杖责完后,二位杂役把方山太会寮房,方山与方全同住一狭小简陋寮房。方山并不记恨宗主,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宗主变化的如此之快。
正当方山还在为疼痛煎熬时,方全回到寮房。
“呦呦,瞧这开了花的屁股,疼不疼?”方全打趣道。
“这还能不疼,你当我是神仙呀。”
“平日里不是说宗主何等袒护你吗?今天这是犯了大错了?”
“什么大错,无非就是吃了些酒肉。”
“活该,怎么不打死你,就冲这偷吃酒肉,打死也不多。你要是想着你这叔叔或许就不会挨着些棒棍了。”方全正欲安慰几句,但听闻是因在寺内吃酒被责罚,这火气便上来了。
“您就别拿我取笑了,哪是偷吃,分明是被刚来的东方暮雪给害得。”
“还是你嘴馋,他怎么不来害我。”
“我察觉到宗主变了,变得少了些情感。”方山说道。
“宗主确实变了,她是要成大业之人,也应该狠一些了。不过宗主还是惦记你的,这是宗主让谷阿丽送过来,敷到伤口上的金枪药。我去弄些温水先清洗,然后再上药。”方全说道。
“代我谢谢宗主。”
“养好了,你自己去谢。”方全说着去了火房。
亥时已至,宗主及众信徒结束修习善法,各自准备回寮房休息,待明日寅时早课。
谷阿丽早已为昭仁备好休息之物,回到寮房,这才拿出密信,拆开读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