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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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我们每个人都是红尘俗子,食人间烟火,走尘世道路,但就是因为怀揣的心情不同,追求的目标不同,踏出的步点不同,所以导致旅途的剧情不同,生命的色彩不同,人生的意义也不同。人生旅途,总有喧嚣、纷扰、挫折和磨难,但,只要我们轻握一份懂得,便能让自己远离纷扰,给自己一份宁静,远离痛苦和烦忧,悠然漫步于红尘的每一个季节。我们只要懂得,泪水是生命的润滑剂,痛苦是人生的必经站,流年岁月里,我们只要不奢求太多,不背负太重,识得进退,懂得回归;识得博爱,懂得宽容;识得追求,懂得取舍,那么,我们就能依着流年的枝头,以惬意逍遥的姿态在春天闲看“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在夏天里静赏“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在秋天悠观“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在冬天里遥望“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些道理,萧剑又岂能不懂呢?可是深深扎根于他心里的那份可笑的自尊,却让他把自己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起来。人前,雷厉风行,谈笑风生,可做到胜不骄纵,败不气馁,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人后,却一次次的在深夜里,独坐窗前,望着街边的霓虹,与来来往往的车辆,烦躁一次次在内心里叠加累积。他不知道他要回归到何处,他不知道他这么拼是为了什么。内心里犹如一个小学生,多么期盼着能有个人夸他几句,夸他很能干,夸他很厉害,同时疼惜的抚摸着他的脸,说一句“你辛苦了,看,你都瘦了”。可是,有那么个人吗?每每想到这些,萧剑心里都是一阵阵的疼。

看着杨娇娇那副关切的表情,萧剑故作轻松的说道,“什么叫喝闷酒呀,我这是‘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

杨娇娇一边脱掉羽绒服,摘下围巾,一边说:“萧总,萧大哥,你以为你能骗过我吗?这半年多,我们天天都在一起工作。俞叔叔也和我说过你的过往,你以为我不了解你?”

萧剑没接话,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想吃什么,这家店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然后转身对着服务员喊道,“服务员,点菜”。

杨娇娇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随意的点了两个菜,又要了四瓶啤酒,然后就叫服务员下单去了。

萧剑:“你干嘛要那么多啤酒?我可喝不下了”。

“你不喝我喝,行了吧?知道你不能喝,是给我自己要的,看把你吓的。我这是‘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萧剑苦笑了笑,“我可没什么万古愁”。

杨娇娇盯着萧剑,“萧大哥,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去美国读书吗?你知道我毕业后为什么又回来了吗”?

萧剑见杨娇娇这么问,一脸不解的问道,“不知道,怎么了”?

杨娇娇自嘲的笑了一下,“萧大哥,我给你说个故事吧”,说完这句话,她先是给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然后才接着说下去。

“萧大哥,你知道吗,爱情中最伤感的时刻是后期的冷淡,一个曾经爱过你的人,忽然离你很远,咫尺之隔,却是天涯。曾经轰轰烈烈,曾经千回百转,曾经沾沾自喜,曾经柔肠寸断。到了最后,最悲哀的分手竟然是悄无声息。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一个在老师,同学眼里都特别优秀的男生。他不是那种第一眼男生,但随着时间的增加和接触的频繁,你就会情不自禁的被他所吸引,是那种让你无法自拔的吸引。那双和梁朝伟一样的眼睛,时不时的流露出让人心疼的忧郁,让你总是会下意识的产生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温暖的冲动。他很有才华,写的一手好文章,成绩也好,每次考试都是全校前三名,还打得一手好篮球。记得高中时,每周校广播里都会读他写的文章。每次有他参加的篮球赛,场边总是围着一群女生给他加油助威。高二时,我们终于坐在了一起,你知道吗萧大哥,那天我特别兴奋,激动地一晚都没睡着。想到他,笑容就会情不自禁的挂在脸上。也许那就是初恋的味道吧。”

萧剑没插话,把自己的酒杯和杨娇娇的酒杯倒满,然后接着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杨娇娇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那时候,班里面很多女生都喜欢他,暗恋他。因为和他同桌,我还招来了班级里好几个女生的嫉妒和怨恨。可那时候的我每天都很开心。我和他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他喜欢什么,我就去喜欢什么。他爱做什么,我就去学做什么。为了他,我学会了织围巾,就是想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一件买不到的礼物。为了他,我学会了做松鼠桂鱼,鱼头豆腐。就是因为他和我说过他喜欢吃那两道菜。在寒山寺,拙政园,金鸡湖,狮子林,博物馆,虎丘等每一个景点,都有着我和他美好的记忆。就这样,在高三毕业后,我们见了彼此的家长,确立了关系。那时的我,笑容每天都挂在脸上。我们考入了同一所大学。毕业后,都在苏州工作。他去了事业单位,而我则帮着爸爸打理公司。他家里的条件不太好,我爸爸就在他单位附近给我们买了婚房。等婚房装修好了,屋里的一切家电,沙发等都配备齐全后,正准备要结婚的时候,他们单位公派他去美国设在波特兰的办事处工作,而且要去五年。”

也许是情绪低落的缘故,抑或是喝了两杯酒的原因,杨娇娇拿起萧剑放在桌子上的烟,点了一支,吸了一口,接着说了下去。

“你知道吗萧大哥,我那时是一刻都不想和他分开。我想让他辞掉那份工作,来我家的公司上班,可他不同意。没办法,我就没日没夜的学习,考取了美国加州大学。我那时也想过陪着他直接过去,可是那样我就只能办理旅游签证

,一年要往返多次,太麻烦。就这样,他去波特兰,我去了加州大学。每天放学我都会开车去他那里,早晨再回学校。可后来学校安排了实习和论文等任务,我的时间就没那么多了。我就渐渐地一周回一次,到后来最忙的时候,半个月才能回一次。”

说着说着,眼泪顺着杨娇娇的眼角流了下来。萧剑没说什么,只是把纸巾递了过去。

擦了一下眼泪,“记得那是第二年,还有不到半年我就修够学分毕业了。在一个周四的下午,我没什么事,也没联系他就直接开车回了波特兰,想给他个惊喜。可等我到了家,打开房门,走进卧室的时候,却发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萧大哥,你知道那时我是什么感受吗?我觉得天都塌了,我没哭也没闹,转身就走了。可当我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后,我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了。在每一个女孩子的心中,爱情都是美好的。我也是如此,我容不得两个人的爱情里,掺杂任何杂质。他跑了出来,求我原谅,说那是第一次。萧大哥,我能相信吗?我敢相信吗?我们就这样分手了。我都忘记了我那天是怎么回的加州。我爸妈知道后,担心我一个人出事,妈妈第二天就飞到美国,陪我修完了学分。一毕业我就回国了。因为美国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了。回国后,看到苏州的那些熟悉的地方和景点,都会让我不自觉的想起过去,为了让自己走出来,我拒绝了爸妈的好意,一个人来到了北京。”

杨娇娇拿起萧剑倒满了酒的酒杯,喝了下去,“萧大哥,你知道吗,我们离回忆太近,离自由太远。有时候念念不忘,只是爱上回忆。一次犹豫,一次背叛,一次意外,足以让它枯萎,挣脱一切,烟消云散。可是如果我们总是沉迷在过去,如果我们不放开错的人,那么我们就永远找不到对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萧剑说道:“我理解你的感受,我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懂你”。

杨娇娇擦了一下泪水,“萧大哥,大道理你明白的比我多。我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你有着你们东北人的幽默,你也有着技术男的闷骚。同时,你也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人。但你也有很多我不喜欢的缺点,因为你经历过失败的婚姻,你就觉得很丢人,很自卑。在感情方面,你现在是个怯弱的胆小鬼,你把自己的心包裹的严严实实,从不向别人敞开心扉,也不想主动的走出来。你这样累不累呀?当你能飞的时候就不要放弃飞;当你能梦的时候就不要放弃梦;当你能爱的时候就不要放弃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萧剑默不作声。

杨娇娇:“爱,是行驶在生命旅程上的巴士。你我偶然相遇在此,共度一段美好的时光,你忍心看着我一个受过伤害的女孩,独自到终点吗”?

萧剑愣愣的看着杨娇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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