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剑宗出了大事,一件足以引动宗门根基的变故。
大师兄忤逆师长意图叛宗,被掌门关了起来。
并非是遣去思过崖闭关,也不是禁足在他的天水崖,而是被押解在了灵渊的沉水牢中。
那里是天道剑宗最森严残酷的监牢,除了用来关押那些邪道妖人,便是暂时囚禁犯了重罪的本宗弟子。
“大师兄到底为何忤逆掌门?”
“听说是为了那个孽女……”
“她何德何能,让大师兄亲自为她开罪?!”
几日之间,足以让宗门内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哪怕并没有人真的见过那日场景,却也离奇的猜对了三四分。
只是众人不知内情,并不觉得何足道实在给那桩冤情讨个公道,只当他被那个小姑娘迷昏了脑袋。
为了一个父母具有大罪的孽女,何苦要得罪掌门,想来掌门要惩戒她,也必是事发有因吧?
天道剑宗之内,自然不会有人站在画扇这边。
唯一在乎她的人,已经被囚在了灵渊之内。
初夏的天水崖生机盎然,作为何足道曾经的道场自是灵气四溢,是个修炼的绝佳之地,草木灌丛自也繁茂。
流风拂过紧凑的茂叶,让彼此之间刮动出瑟瑟的沙鸣,又像是响起泥土制成的叶子笛的中音。
画扇静静的坐在山崖前,炙烤着去年入秋存下的银杏果,还用清晨的露水熬了些冬青与紫苏的草汤,似茶似药,味道淡雅而浓郁。
远去有来人,似乎见到此般模样的画扇有些吃惊,默然的看了片刻。
“你没听说过近日来的传闻。”
这是一名老者的声音,低沉而疑惑,来者是掌门何为真人。
画扇没有起身,更没有往时面对大人物的小心翼翼与拘谨,只是静静的盯着木炭因烧得通红而龇牙的火蕊。
然后,她捏了些细盐,均匀的洒在了那些银杏果上。
在炭火绯红的照耀下,她的姿态宁静而优雅,不急不缓,仿佛面对的不是这个宗门的最强者,只是一个寻常的扫地翁。
直到银杏果烤熟,草汤熬浓,她才分取了两个翠玉匣子装好,默默起身。
“听过了,也猜到您会来找我。”画扇的回答让何为真人有些意外。
他很确定,以何足道的性子不愿牵连画扇,哪怕这件事儿是关于她,也未必会全然告知。
按理这个小姑娘还应该活在一个梦里,此刻倒是出乎意料的清醒。
“你又是何时知道的?”何为真人询问道。
难不成是鱼初见告诉她的?
“如您所想。”画扇淡然回应。
这件事儿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早在母亲被天道剑宗的弟子们带走之前,就已经告诉过她真相,期寄她远离那处山村,远远避开这里的所有。
但当年还是小姑娘的画扇,只是思量了片刻,便得出了她心中想要去做的结论。
混入天道剑宗,找出真正的幕后真凶。
能否讨个公道另说,至少不能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哪怕明知自己几无修炼天赋,面对那些强大的权势者也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但她依旧不愿不明不白的浑噩活着,不希望活在以父母的冤仇为奠基建立的虚假太平之间。
何为真人挑了挑眉,颇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