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小凡平静的质问，苏蓁蓁微怔，愣了很久。

她当然是相信终不怨的，这并非是因为相较之天道剑宗，她与终不怨更加熟稔，已然算是萍水友人。

更重要的是她的‘直觉’。

这并非是胡乱的猜测，而是一种真正的近似于感悟的玄奥之能。

就像是姐姐苏桃桃天生拥有分辨真情与假意的直觉，甚至能够无视对方的境界，察觉出一个毫无展露的强大伪装者的恶意。

她亦是有着近似的直觉。

——对方说谎与否，她大抵是能够分辨的。

终不怨应该是没有说假话，所以她才替他感到愤慨，才对那位死去的鱼夫人感到悲伤。

“您的意思是……他说了谎？”

直到回过神来，察觉自己的失态，苏蓁蓁才敛了敛神情，收住了微妙的声调，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虽然苏蓁蓁并不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高，但既然是王小凡的猜测，她也会下意识的选择相信。

哪怕拥有那种近乎于玄学的直觉，苏蓁蓁依旧不会刚愎自用，做出自以为是的判断。

她很清楚，无论是王小凡还是无名，都是天地间最强大的修者之一，更是掌控过一方域境的域主，无论是看人的经验还是判断，都远远在她之上。

那么这种时候，自然应该优先听取他们的建议，至少要听完判别的理由。

否则就不是自信，而是愚蠢。

面对苏蓁蓁的请教，王小凡顿了顿，若有所思的低着头，凝视着脚边新抽芽的野草。

嫩小的野草清脆，在这初夏之间破土而出，将春意褪去后，更加茁壮几分，隐有全然褪去周旁枯色的架势。

谁又能想到，百余天前，这些嫩绿野草处，只有埋在皑皑白雪中的枯草，而它是自枯草抽芽而出。

——但早已经不是那根草了。

王小凡不善言辞，对此事虽有猜测，可知晓不多。

无名赞许的看了苏蓁蓁一眼，觉得这个小姑娘倒是稳重，于是开口替王小凡继续说道。

“他并不一定说了谎，但有时真话也是能骗人的。”无名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有时眼见并不一定为实，有时候耳听并不一定为真。

何况这次即便是他，也有些拿捏不准实际情况。

“稍等等看吧，这次的事情或许会有些麻烦。”随之，无名也敛起神色，眼瞳中透着些慎重的意思。

随之，这名身着白色浴衣，长发飘扬的俊俏和尚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头微挑，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儿。

“你说妖前辈若知晓此事，会露出什么表情？”

浮生山河鼎是在那位梦兰芝死的那年消失的，那位琉璃梦貘一族的小姑娘，也是妖仙子的同辈人，据说两人更有深厚的姐妹情谊。

这话苏蓁蓁回答不上来，她对于那位传说中的妖仙子近乎一无所知，所以只能是问王小凡的。

王小凡沉默了很久，虽然他平日里也经常沉默，但这次的沉默显然有些不同。

想着当年的那场晴天雨，想着那个极为不靠谱的长辈，饶是王小凡也不知该如何揣测。

但他很确定一件事情。

“她应该不会在梦前辈的坟前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