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剑舟,透着些初春特有的凉意。
婴孩的襁褓很暖,自然不会着凉,何况婴孩被月玲珑抱了好些天,饮了些月露,体质早已不似凡俗之人。
“玉米吗?”
月玲珑悠悠重复了一句,倒也觉得挺好听的,想来这孩子的亲生母亲也是个妙人,可惜无缘看上一眼。
念及此,月玲珑看着婴孩的眼眸间,又有些疼惜与遗憾。
玉茗自然知道月玲珑在心疼些什么,温柔的摇晃着怀中婴孩,在哄婴孩入睡。
“我以后就是这孩子的母亲,永远也不会告诉这孩子过去的事情。”
玉茗心中明白,既然仇怨已经了结,那么过去的便已经过去。
故去的恩怨没有必要牵连到孩子的身上,她也永远不想让怀中的孩子生活在遗憾与痛苦之中。
如此不知是最好的办法,若是兄嫂在天有灵,也必然会以孩子的幸福为重。
但玉茗也永远会让怀中的婴孩记得‘玉米’这个名字,这是兄嫂所留下的最珍贵,亦是最重要的印记,自然不能让孩子遗忘。
无论这婴孩以后长大,是否会察觉到她并非是亲生母亲,但玉茗永远也不会让这孩子生活在遗憾中。
这名婴孩会有母亲,会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那般,平安长大,一生安康幸福,就像是兄嫂所给予的期望。
玉茗不确定她自己是否能够在孩子养大之前活着,但哪怕只是活着一天,便会尽最大的努力照料这个婴孩。
这也是她的孩子。
听着玉茗的言语,察觉到这名少女心中的情绪,月玲珑也觉得有些喜欢。
就像是她很喜欢的魔幽与竹笋儿,这些年轻的姑娘们都有着一种简单而纯粹的感情与执着,真挚且美丽。
“这孩子还得有一个父亲。”
月玲珑提醒道,否则无论是玉茗还是婴孩的生活,都会有些艰难。
只是随着月玲珑静静的言语,剑舟之上竟是有些安静。
梅无伤笑而不语。
玉茗抱的婴孩更紧了些,耳根子有些泛红,但她克制的很好,看向了与菊有道相反的天空云海。
夕阳暮色透过云海,成了灿烂的火红色,但依旧遮掩不住她渐渐泛红的脖颈。
玉茗终究还是未出嫁的姑娘,听到这些话,又哪里敢去作答。
东土民风不似中州与北疆的开放与飒爽,这里的女子总是矜持了许多。
“那孩子是我养大的,其实挺不错的。”
谁曾想月玲珑仿若没有察觉玉茗的窘迫,竟是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剑舟之上拢共就这么几人,玉茗自然知道月玲珑指的是谁,于是脸颊更红了些。
好在她叹了口气,勉强压制住了情绪,没有显的太过失礼。
“恩公他自然是好人。”
玉茗轻语,语气中对月玲珑更恭敬了些。
不多时,剑舟重返归处,这时的公子净一行人,早已不在了南岭,而今的他们在东土的樊城。
这里在东土的西边儿,与西域有些临近,受到许多西域民风的影响,倒是一派祥和,笃行善行轮回。
遥望远山,初春的樊城已经是百花须臾,较之他处更早的步入了盛春。
那处青山间,有座小院,环境清幽,有良田美池,倒是一派小家碧玉的苏华风情。
院落间,有个稚嫩的小姑娘正爬在了假山之上,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即便远远看去,也能够看出那位小姑娘明眸锆齿,眼眸就像是夏夜的露珠,清澈透亮的甜人。
一袭淡粉柔裙却又丝摆蓬松,打扮的正是这个年纪特有的可爱。
她笑的像是个甜甜的月牙儿,正对着驰来的剑舟招手。
“月姐姐,梅大叔,你们回来了!”
小姑娘叫竹笋儿,就像是菊有道一般,亦是月玲珑收养的孩子,只是那时将她救回来的是梅无伤。
随着那清亮思念的喊声,竹笋儿也怔了怔,看清了剑舟里的来人。
多了一位看起来比她大些,实际应该比她小百十来岁的小姑娘,那位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怀里,竟是还抱着个婴孩。
竹笋儿愣了愣,看向远处剑舟里的菊有道的目光瞬间就不一样了。
“真是……禽、兽。”
……
……
庭院内,有数处园景,看似虽小,却颇为奢华。
便是临时落脚处,以公子净这等身份自然也不会简陋,何况他记得清楚,月玲珑是天地之妖,自然喜欢天地之景。
便是住处,多些草木山水,添些鸟兽鱼虫也总能让她舒心许多。
东处庭院,是梅无伤的居所,种了许多四季常青的文竹。
便是北疆魔修,梅无伤却也是文士出身,向来喜欢四君子中不屈的竹子,就连那柄黄纸伞,也总是用竹枝修葺伞架。
落了脚,自顾自的沏了一壶茶,他就开始修起来那柄黄纸伞。
不久前与南二仙子对招,让他的黄纸伞又裂开了一道口子,看起来颇为难看。
砰砰~
有敲门声传来,梅无伤道了声请进。
是那位淡粉色柔裙的小姑娘,睁着水灵灵的眼眸满是无辜与可爱,哪怕明知是假装,却还是讨喜怡人。
“梅大叔,月姐姐一回来就去寻公子哥哥了,都不肯理我。”她幽幽的抱怨着,但似乎并无不满。
听到此言,梅无伤笑了笑。
“月姑娘此行匆忙,与公子分别许久,自是想念,应该有许多话要说,你现在就别去打扰他们了。”
“是啊,所以我来找您解闷了。”竹笋儿嘟着嘴,眼眸却有些惊讶的盯着梅无伤手中的黄纸伞。
她自然清楚梅无伤的境界,天底下能够胜过这位‘岁寒铁卷’的不多,怎么他每每出去,都会被人砍了伞?
“梅大叔,您这次又遇见白帝了?”
竹笋儿有些惊讶,毕竟天下那么大,若是梅无伤每每出去都能碰见那位东土仙君,也是没谁了。
梅无伤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但情绪有些复杂。
“这次是他的妻子。”
听到梅无伤的回答,竹笋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露出一个甜甜的,有些傻气的微笑。
“那您的伞都被他们砍破过两次了,您还真是与白帝一家子八字不合。”
听到竹笋儿的感慨,梅无伤的笑容也有些复杂。
心中想着是这个理儿。
只是他没有告诉竹笋儿的是,他的这把黄纸伞总共被砍破过三次,而白帝那时是第二次。
很多年前,他的黄纸伞第一次被斩破时,对手是太白宗的南大仙子。
现在应该算是白帝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