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波人手剑拔弩张,四下众人准备看戏。
带刀书生不看戏,他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前饮酒。
白蔹也不看戏,他已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似是睡去。
忽然一辆马车来到酒摊,马长嘶一声,停在原地,车仓内飞出一块金锭。
车夫接过金锭,两眼生光,小心翼翼的揣在怀中,深深的朝着马车恭行一礼,朝着远方跑去,连自己的马和车都不要了。
紧接着,车窗中又飞出了东西,这回可不是金子,而是一把三寸铁棱。
飞的也不如金锭般轻缓,切风而行,直指带刀书生的后脑。
带刀书生头也不回,脑袋微微一转,便躲过了铁棱。
下一刹,带刀书生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皱起了眉毛。
自己是躲了过去,但面前的醉鬼怎么办?
但见看似睡去的白蔹抬起手臂,“当”的一声,手指牢牢地拈住了铁棱。
带刀书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立时,真气荡漾,马车直接爆炸,车軎四散纷飞。
马车中的人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为首的老头已经两鬓斑白,但脸上的皱纹依然掩盖不住顾盼生神的眼眸,他个子不高,堪堪五尺,两条手臂却是甚长,自然下垂几乎能摸到地面。
老头一左一右,一男一女,都很年轻。
男子一袭劲装,头上有冠,腰间还挎着玉佩,一举一动尽显儒雅。
女子素色衣衫,青丝在头顶筑成高髻,两鬓干净,看来也算是利索。
“真没想到你还有帮手。”长臂老头冷笑。
儒雅男子倏地出手,疾驰之间,手中的折扇一甩既开,扇骨之中刹那迸出四枚铁棱。
高髻女子也没有说话,抬手扬起足足有十三节的软鞭,但听“呼”的一声,鞭梢便来到带刀书生的眼下。
带刀书生倏然转身,刀出鞘,匹练般的刀刃转瞬化作残影。
“叮叮叮”,儒雅男子的铁棱被尽数挡下。
刀势如山,风雨难进,但软鞭却见缝插针,稍有间隙,鞭梢就缠住了刀刃。
刀法灵动,刀刃犹如小蛇一般,巧然之间,竟脱离了软鞭的桎梏。
女子旋即手腕一抖,十三节软鞭如左右手般运用自如,又缠在了刀刃上。
带刀书生一声底喝,真气迸现,抽刀而出,不退反进。
软鞭范围甚远,然而若是被近身,手中的软鞭甚至还不如烧火棍。
高髻女子与带刀书生都明白这个道理,两人一进一退,愣是将距离保持了下来。
但见长臂老头倏地出手,两爪如鹰隼擒兔,电光火石。
老头与带刀书生的距离本就不远,再加上老头长的没道理的手臂,两爪很快来到了带刀书生的胁下。
带刀书生执刀压刃,真气将软鞭震荡开,旋即凌空一转,两爪从带刀书生腰间两侧堪堪掠过,虽未命中躯体,但衣衫和皮肤都已被两爪划破。
两脚刚踏在地上,“噗”的一声,鲜血从带刀书生嘴中涌出。
“旧伤复发了。”高髻女子笑道。
长臂老头的眼睛也眯成了缝,笑眯眯的看着带刀书生。
忽觉头脑一晕,带刀书生赶忙低头,却是见到从腰间流出的鲜血竟是黑色的,书生不由暗道:“有毒!”
眼看三人已准备继续出手,带刀书生萌生了退意,转头又看到睡如死狗的白蔹,心想:“自己一走,这醉鬼怕是要被三人当成我的同伴给宰了。”
权衡片刻,带刀书生一记扫刀,惊起层层真气,转而提起白蔹,朝着远方掠去。
山坳间,带刀书生扛着白蔹狂奔,两男一女在身后穷追不舍。
年轻的男女皆是九品高阶,长臂老头更是九品圆满,距离宗师只差一步之遥,速度岂会慢于带刀书生,但见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进。
三人之中,使用软鞭的高髻女子,无疑是攻击距离最远且最有效的。
只见在距离带刀书生还有五丈之时,高髻女子凌空而起,大雁般向前俯冲。
电光火石之间,高髻女子与带刀书生的距离只剩下短短两丈。
“呼”的一声,软鞭扬起,鞭梢直逼带刀书生的后背。
被带刀书生扛着的白蔹一抬头就看到鞭梢迫在眉睫。
嘴角微微上扬,心中顿时生出豪气,白蔹不由心想:“就让我看看这九品高阶武者的力量吧。”
抬手就要拔剑,却是抓了个空。
转头看去,腰间空空如也。
转念间,想到剑落在了先前的酒摊,白蔹的表情瞬间难看了起来。
软鞭可不等人,鞭梢甚至都已经击破了带刀书生的衣裳。
白蔹忽觉天旋地转,自然是带刀书生转过身来。
刀同时出鞘,精准的噼在了鞭梢。
只听“当”的一声,鞭梢被击飞甚远,却是没有被刀噼出任何痕迹。
“这软鞭倒是不错。”
白蔹心想之际,带刀书生再次向前斩去。
刀出如青虹穿云,势不可挡,加上真气萦绕。
这一刻,寒芒竟比烈阳还要炫目。
三人顷刻停下了脚步,他们皆受到这恐怖的力量影响。
最前方的高髻女子首当其中,刀还未至,仅仅是刀气就将她逼退五丈有余。
几乎是同是,长臂老头与儒雅男子皆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两人各自施展神通,却是先后飞了出去,在天空划出优美的弧线。
自始至终,刀甚至都没有接触三人的身体,却将三人尽数逼退。
此刀之造诣让对于刀道极为了解的白蔹都叹为观止。
刚想感叹一下,却看到带刀书生已经仰身朝后面摔去,是以白蔹连忙扶住。
但见带刀书生双眼紧闭,气息奄奄,晕厥了过去。
将带刀书生扛在肩上,白蔹朝着前方跑去。
追杀带刀书生的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高髻女子被强悍的力量震荡,退不可遏,狠狠地撞在了一旁的树干上,此时整个身体竟几乎镶在了树中。
长臂老头见状,连忙跑过去,将高髻女子扣了出来,抹掉女子嘴角沁出的鲜血,失声道:“苓儿。”
一旁的儒雅男子也是呆若木鸡,眼看白蔹扛着带刀书生消失在拐角,愣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苓儿……苓儿!”
渐渐,长臂老头的声音激动了起来。
原来高髻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苓儿起身,转而望向长臂老人。
但见长臂老头虽无外伤,两臂却在不停的颤抖。
苓儿旋即说道:“赶紧疗伤,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她一声令下,不管是长臂老头还是刚刚反应过来的儒雅男子,皆原地盘坐,积极疗伤。
又转过一个山坳,白蔹这才将带刀书生放下。
这书生的状态实在是太差,脸庞白到极致,没有丝毫的血色,呼吸也几近消失。
白蔹真怕再带着他逃跑,晃着晃着,将他给晃过去。
两人逃跑,当然调动了真气,强悍的脚力所留下的脚印也是极为明显。
白蔹放眼而望,两排脚印如在山坳上建了一条凤凰大街,明显到了极致。
默然半响,白蔹抬头看苍穹。
太阳就快要落山。
黑暗的到来虽然挡不住九品武者的感知,但也能对视野有所限制。
这只是朝夕之策,若要彻底摆脱,恐怕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