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陈艳伟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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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下午,下课了,陈艳伟一个人站在学校门口,身旁一个跟班也没有。

同学们三三两两从身旁经过,不时指指点点。

“看到没有,那个猪头肿得那么厉害,听说是五(1)班刘小海打的。”

“那么高大,竟然打不过刘小海,真是没用。”

“活该!揍得好……”

陈艳伟一言不发,对身旁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终于,小海跟大林走出来了,陈艳伟满脸堆笑迎了上去,一脸真诚地说:“刘小海,你好。大林,你好。”边说边从书包里掏出一大把零食,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小海冷冷地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陈艳伟说:“和我一起玩吧,以后我跟着你,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原来如此。

小海双手插在裤兜,盯着他望了好一会儿,缓缓的说:“你想要和我玩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行行,不要说三个,三百个我也答应。”陈艳伟抢着说。

小海伸出一个指头,不紧不慢地说:“第一,以后不准再欺负别人。”

“行,这个自然。”小海话音刚落,陈艳伟赶紧说道。

小海看了看他,伸出二个指头:“第二,向每一个被你欺负过的同学真诚道歉。”

“没问题。”陈艳伟又是快速回答。

“第三嘛——”小海故意拖了一下。

“你快说啊。”陈艳伟有点急了。

小海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说:“第三嘛……就是以后每一次考试,每一科你都要考100分。”

“啊?!!……”陈艳伟瞪大眼睛,张开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

小海拉着大林就走。

走出老远,忍俊不禁终于笑出声来。

大林边笑边说:“小海你真行啊,不想和他玩就算了,何必这样捉弄人呢。”

小海:“哼,我才不想和他玩呢,那个猪头,看着就讨厌。再说,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块的。”

大林忽然一拍脑袋,叫了一声:“哎呀,差点忘了。”

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报纸递了过来:“小海你看,都上报纸了。”

小海摊开报纸。

这是本地最大的一份报纸《XX日报》,头版就是《弹弓少年威风凛凛,无耻小偷屁滚尿流》,报道了这一事件,还配着一幅漫画插图,图中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少年,手持弹弓威风凛凛,两个小偷哭丧着脸,一副抱头鼠窜的样子。

大林在一旁连连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小海有点不解:“可惜什么?”

大林:“要是你不走开的话,现在已经是闻名全城的小英雄了,可惜啰。”

小海笑了一下,说:“这个有什么可惜的。当个小英雄有什么好的,处处给人家盯着,多别扭。那象现在轻松自在,想干嘛就干嘛。”

话虽这样说,小海心里仍然觉得很有成就感。弹弓打不着鸟儿,打个小偷也是蛮不错的嘛。

小海心里这样想着,觉得长这么大这件事做得最有意义了。

小海扬了扬报纸,兴冲冲的说:“走,告诉修车铺老板去,他给我们做的弹弓不单不闯祸,还立了大功呢。”

两人兴冲冲一路小跑,到了修车铺一看,门口空荡荡的,大门紧锁,上边还挂着一个招租的牌子。不用说他们已经搬走了。

不由得呆住了。

虽然和老板只是见过一次面,但小海已经把他看作是最好的朋友了,就象大林一样。

现实就是那么奇怪,有些人你和他就算是天天见面,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只是点头打个招呼而已。有的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只是擦肩而过。而有些人虽然只是初次见面,却会一见如故,互相掏心窝子。

小海在门口久久徘徊,无比的失落。

又过了两天,星期四下午下课后,学校门口,四五个同学围着陈艳伟,这个用手在他头上拍几下,那个用手在他身上捶两下,路过的女同学,有些走过去往他脸上吐口水。陈艳伟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摆布。

小海看着这一切,解气极了:这个猪头伟,真是报应啊!

小海扭头对大林说:“这个猪头伟,以前那么嚣张,总是

欺负别人,现在也好让他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大林摇摇头,说道:“话虽这样说,可是人家已经改过了,不再欺负人了,书本上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那些人也真不是东西,以前被人家欺负的时候,个个都是缩头乌龟,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呢,人家不欺负你了,才一个个跳出来落井下石,这算什么?一群小人。”

小海怔住了,仔细想想,大林说的还真在理。

大林又接着说:“小海,你要管管才行,不然迟早出事儿。”

小海有点无奈的说:“管,怎么管,就算我想管,能管得了吗?”

“能,”大林肯定的说,“只要你想管就管得了。你不知道吧,现在你已经是个名人了,虽然大家不知道你是谁,但提起“刘小海”这个名字,在学校里可是如雷贯耳,响亮得很。”

“嗯,那我试试看吧。”

星期六,中午放学后,学校门口一群人正围着陈艳伟,不断的推搡着他,不时的出言讥讽。

“猪头伟,你不是很威风的吗,怎么变哑巴了?变怂包了?”

“猪头伟,那么大的块头竟打不过刘小海,当真没用,饭都白吃啦,真是中看不中用废物一个。”

领头的是五(2)班的叶文成,高高瘦瘦的,他身边也有一帮跟班,只是这么久一直被陈艳伟压着出不了头,现在好了,陈艳伟被人痛揍一顿,人也老实了,于是他便带着一帮跟班冒了出来,又横起来了。大林说得对,这些真他妈的就一个小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

叶文成在跟班的簇拥下,对陈艳伟又是打又是骂,以前被压抑着的怨气全撒出来:“猪头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不是很叼的吗?你不是还有一帮狗腿吗?咋啦,都不管你了,树倒猢狲散啦,我叫你叼,我叫你拽……”不停的拍打着陈艳伟的头。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传过来:“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

原来是小海,后面跟着大林。

叶文成转过身来,双手叉腰,瞪着小海,嚣张地说:“不关你事,走开!”

小海知道不能退缩,这次怂了的话,以后对方就更加嚣张了。不单不能怂,还要在气势上压住对方。

小海走上两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叶文成,叼你妈个X,你个人渣,垃圾,以前被人家欺负的时候,就是一个缩头乌龟,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人家改过自新了,你就这样子对人家,有意思吗?还要脸不。”

小海平时极少说脏话,这次不知为什么竟然说得那么溜,连他自己都十分惊奇。

叶文成被臭骂一顿,心底恼怒不已,可是看到小海气势汹汹,一时不知对方底细,却也不敢发作。只得强压着怒火说:“你是谁,不要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然对你不客气。”

小海豁出去了,指着他的鼻子继续大骂:“多管闲事?叶文成操你妈个X的,一群人欺负人家一个算什么,有本事我们一对一单挑,时间地点由你定。”

陈艳伟不知不觉已经站到小海身后去了。

叶文成往小海身后望去,只见大林和陈艳伟紧握拳头,怒瞪着他。特别是陈艳伟,紧咬着牙,瞪着双眼,眼里面仿佛要冒出火来。

再往自己的身后望去,虽然人多,但那帮跟班都在畏畏缩缩,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

这就是差距,真正的朋友可以为你两肋插刀,所谓的朋友在你肋上插上两刀。人生有一知已足矣!!!

叶文成心有点虚了,但嘴上仍不示弱:“单挑……”

话还未说完,身后一个声音传过来:“他就是刘小海!”

叶文成只觉得心头一震,脸不由自主抽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小海,心越发的虚了。本来想说“单挑就单挑谁怕谁”的,现在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

小海知道完全镇住了对方,更加肆无忌惮,手指头都快戳到他脸上去了:“怎么,哑巴啦?刚才不是挺威风的吗。是男人就爽快点,有种的就单挑,不然就滚蛋,不要在这丢人现眼。叼你妈个X,你个人渣,垃圾,乌龟王八蛋。”

小海一时骂爽了,什么脏话都出来了。

叶文成傻傻的站在那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停的纠结着,应战吧,不敢,毕竟陈艳伟都输了,但要是不应战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那以后在校园里还怎么能抬起头?到时只怕是比现在的陈艳伟还要惨。

这时,两个跟班走上来,一人拉着叶文成

的一个手臂,要拉他走。

终于有台阶下了。叶文成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一边挣扎着一边被拖着走。

走出一段距离,扭回头说:“刘小海,我不是怕你,只是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们都是好学生不会和你一样打打杀杀杀……”还未说完,被强拉着走了。

真是笑死人了!都这个样子了还死要面子。这个叶文成真的是人渣中的猪油渣,垃圾中的战斗机,脸皮厚的刀枪不入。

小海拍了拍陈艳伟的肩膀,说:“猪头伟,你这是怎么回事,以前那么威风现在却当个缩头乌龟。”

陈艳伟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嗫嗫嚅嚅地说:“我…我…我再也不会去欺负别人了。”

“那也不能任由人家欺负啊,这样人家会更加瞧不起你。”小海提高了声音,边说边举起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要是他们以后还敢欺负你,别退缩,狠狠的揍他丫的。”

陈艳伟说:“小海,和我玩吧,我再也不欺负别人了,这几天我已经向那些被我欺负过的同学都道过谦了。”

小海:“等你考个100分再说吧。”

这个陈艳伟还没有坏透,起码敢做敢当,比那些见风使舵,象叶文成这种无耻之徒好多了。

以后几天,风平浪静。

日子过得真快,又一个星期过去了。

星期六中午放学,小海和大林走出学校,陈艳伟早就等在那儿了。

陈艳伟连忙走上前,说:“小海,大林,我要走了。”

“什么?你要走了?”小海很是意外。

“是的,”陈艳伟点点头,“我要走了,要到省城上学去了。”

缓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外公是老革命,在省城当领导,我舅舅也是领导,我从小就是我外公外婆带大的,刚开始上学也是在省城上的,直到三年级才回到这里上学。”

原来一大家子都是当官的呀,怪不得那么嚣张。

小海说:“在省城上学好呀,条件比我们这里的好多了。”

“条件虽然是好,但是外公管得太严了,每天放学以后都要学画画、练钢琴什么的,不能出去玩,那有我们这里自在快活。这两年外公爸爸妈妈老是叫我回省城上学,我都没答应。”

“当然啦,你在这里可是大人物,威风得很。”小海话里满是讥讽。

“这个…这个…”陈艳伟尴尬地笑了笑,“小海你就不要笑我了,那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再去欺负别人啦。”

停了一下继续说下去:“小海,说真的,虽然你揍了我一顿,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在这些天里,我深深体会到被欺负的滋味,那真的不好受。”

小海怔住了,想不到陈艳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其实,那天我们打架后,晚上我爸我妈就发现了,因为我的脸肿的太明显了。他们很生气,问是谁打的,那么大胆敢打他儿子。还说要去告诉老师、校长,让学校严肃处理。”

“那你怎么说?”小海紧张地问,他也知道陈艳伟父母是本地高官,要是真的“告诉”了学校,后果真的很严重。

陈艳伟对小海笑了一下:“别紧张,我不会跟他们说的。我对他们说,这是我们小孩子之间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叫他们不要管。他们非要管的话,我就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小海和大林叫了起来。

陈艳伟得意地说:“那是吓唬他们的。只是到了最后,他们说不告诉学校也行,但是我必须要回省城上学。这几天我想了一下,换一个环境也是好的,就答应了。”

陈艳伟看着小海,再一次说道:“小海,真的谢谢你,虽然你揍了我一顿,还有就是我再也不会去欺负别人了。”

“不去欺负别人是好的,但是我们也不要让别人欺负,要是有人要欺负我们的话……”

“那就揍他丫的!”陈艳伟举起拳头晃了晃,抢着说。

两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笑了。

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小海,再见啦!大林,再见啦!”陈艳伟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慢慢消失的背影,大林说:“这个猪头伟,为人还不错嘛,起码说话算话敢做敢当,比那些像叶文成这样的两面三刀的无耻小人伪君子好多了。”

小海在一旁喃喃自语:“也许…也许…我们应该和他一起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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