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月初一老太太下了指令,不过三日,扶柳和雪松便搬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第三进的迭会阁。
扶柳的人缘较好,有三四个玩得要好的纷纷替她拿东西,好言告别。
雪松倒是除了秋芹之外无人帮忙,同一个屋里的寒梅还说了好些风凉话。
不过显然雪松是抱着从此之后便断了与安寿堂这边的联系的想法,不说办一场席面了,竟然是连离别的话语也没有。
相比较之下,扶柳倒是会做人些,自己掏了三两银子请小厨房的庞妈妈置办了一桌席面。
其中物料约莫花了一两银子,余下的二两倒是作为庞妈妈帮忙的好处费用,毕竟给老太太掌管小厨房的厨娘不是那么好请得动的。
金枝看着扶柳这般用心,特意朝着老太太讨了个赏,用了一处最小的偏厅置办宴席。
不过虽然那处偏厅有两张八仙桌,也塞不下安寿堂上上下下三十个人,故而扶柳倒是请了一等和二等的十二个,余下的三等里也只请了要好的几个。
和丁静竹一个屋里的四人里,倒是丹红和含卉得了邀约,丁静竹自己和幽兰则是没有。
不过丁静竹也不奇怪,丹红和含卉都是有背景的,如今虽是三等,但成为二等只是时间问题,日后一等的位置也有那么几分机会。
自己和幽兰无权无势,也没个做管事的亲爹亲娘,没人来烧这个冷灶倒是正常的。
酒宴倒是办到了约莫晚上九点钟,也就是一更时分,丹红和含卉才带着一番酒意醉醺醺的回来。
此时丁静竹刚洗漱完,在自己床上把帐子放下来,做完了五十个仰卧起坐,正在用平板支撑锻炼核心力量。
豆青色的帐子里突然伸进来一只带着红玛瑙戒指的手,拿着一个挺大的福寿如意纹样的红木盒子。
丹红的声音响起:“静竹,这是扶柳姐姐特意买的礼品,咱们安寿堂的都有。”
丁静竹接过盒子,笑道:“谢谢你了,丹红,也多谢扶柳姐姐。”
扶柳确实会做人,有了这盒大家都有的礼品,丁静竹自己没被邀请的那些怨气倒是散了一半。
打开一看,里面分了四个格,用油纸包着四京果。
也是龙眼干、荔枝干、核桃干和连壳花生。
虽然东西不是什么奢侈物品,但是分量足,丁静竹估摸着这么一盒至少得接近两百钱。
安寿堂内有编制的丫鬟连着小厨房的人一共三十个,每人一盒的话,这一下扶柳倒是又出了五两银子。
看来和一心奔着迭会阁的姨娘位置的雪松不同,扶柳倒是很清楚自己的基本盘在哪里,也知道自己名义上还是秦老太太的人。
丹红和含卉到底年纪小,吃了酒犯困,不一会倒是在自己床上睡着了。
丁静竹完成了自己的训练量后才沉沉睡去。
如今虽然身处闺阁之中,但是丁静竹并不想放弃锻炼,好的身体本钱才能保证日后自己能在秦府外生存下去。
丁静竹睡下约莫半个时辰,才隐约听见了幽兰回来的声音。
幽兰如今管着安寿堂的热水,虽然不费什么力气也不累,却是真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每日需要二更末接近三更才回来,也就是十一点多。
早上却是卯时初,六点不到就得起床。
总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七小时,故而幽兰白日里倒总是犯困,守在茶水间里昏昏欲睡。
转眼便到了三月初六,丁静竹也迎来了第五次月签到。
这次的物品是“白玉膏”,功效是祛除疤痕,美容养颜。
半月前丁静竹与雪松那一次追打,被她狠狠的在脸上划了好些口子。
虽然有着金枝给的药膏,但是结痂掉落之后,还是有明显的暗沉颜色和凹凸不平。
如今这“白玉膏”倒是解了燃煤之急。
丁静竹知道自己若是真的面容有损,也许能凭着资历熬上二等的位置,一等的大丫鬟却是想都别想了。
雪松未必不知道这点,但她还是那么做了,也许盼望着丁静竹没了前途正是她心里所想的罢。
因为如今雪松走了的缘故,只有丁静竹一人负责伺候花草和鸟儿,所以丁静竹三月上旬的假倒是休不了了。
挨到了三月十三日,替代雪松和扶柳的二人倒是上任了。
扶柳原来是和寒梅、秋芹一起,跟着一等丫鬟金风一起做老太太衣裳鞋袜的。
如今扶柳走了,这个缺倒不是一般人能顶上,故而金风特地去外院的针线房寻了一个容貌、品行、手艺都看得过去的素衣,补了上来。
素衣如今十二岁,但是一手好绣活儿在针线房也属于前列。
性子虽然不似扶柳的八面玲珑,但也是个沉默娴静的姑娘,就是不太爱说话了点。
如今替代雪松的是黄鹂,十一岁,原本是在园子里伺候花草的杂使丫鬟。
因为与安寿堂的众人都熟悉,样貌也不不错,故而让她领了三等的缺儿,来安寿堂里伺候。
黄鹂虽然是家生子,但是父母都是不中用的,不能给她什么助力,只不过身世清白些。
她第一日上值倒是极为热情,管着丁静竹这个外来的,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小丫鬟叫姐姐。
丁静竹颇为不好意思:“按年纪,我该叫你姐姐才是,按资历,我也不过比你早来了两个月,倒是不用这么喊我。”
黄鹂在园子里时,那些婆子和媳妇们各个论资排辈,粗使丫鬟间也没这么客气的,倒是有些怔住了。
丁静竹继续说道:“老太太院子里,虽然大家有的时候也有些矛盾,但是倒没有太过分的事。”
“姐姐们也不收我们的月例,倒是不用这么小心。”
谁知黄鹂撇撇嘴道:“我的月例倒不是妈妈们收了,我娘给账房那边打了招呼,每月她亲自去了才能领到手,我自己去了都没用。”
丁静竹听了这话倒是暗自咋舌,黄鹂这家生子当得倒不如自己这些外来的,竟是干白工。
怪不得她对着安寿堂里所有人都赔小心,因为没有经济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