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太惯例还是问了些读了什么书,如今进镜如何的话语。
秦老太太出自林尚书府邸,家学渊源,再加上和秦老太爷秦文滨夫妻和睦时受了些熏陶,自然不比大字不识一个的深闺妇人。
故而懂事的哥儿们知道是糊弄不了这位精明的老太太的,一个个卖力的表现自己,生怕得了秦老太太的不喜。
秦老太太问完哥儿们的学业后,倒是没有如同往日一般摆饭,却是问起了女孩儿们的学业。
“思姐儿,如今你们姊妹三个学到哪里了。”
见秦老太太问起闺塾之时,原本有些神游物外的秦尔思瞬间回过精神来,起身行礼答道:
“回祖母,如今上官先生在教我们《女诫》和焚香、点茶之艺。”
秦老太太微微颔首道:“不错,《女诫》中的‘有善莫名’一句作何解释啊?”
秦尔思恭敬的回到:“是有好的地方不要自夸自诩,告知别人的意思。”
秦老太太见秦尔思似乎只沉迷于表面意思,心思并未通透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这痴儿还未悟。
随后秦老太太锐利的目光却是看向了秦尔如:“如姐儿,《女诫》中的‘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是何意啊?”
秦尔如突然感觉大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嗫喏道:“是不敢怠慢于人,不敢抢在人前的意思。”
她答完之后并不敢看上方的秦老太太,只是捏紧了自己的绣帕。
这几日母亲时常让姨娘去锦宜院里端茶递水,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是老太太给母亲送了东西之后开始的,现在轮到自己了吗?
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受了伤以后,大家能像五岁发高烧时都陪着我,看着我而已。
随后秦老太太看向了最后一个需要敲打的秦尔姝:“姝姐儿,‘室人和则谤掩,外内离则恶扬’这句话,你来解说一二。”
秦尔姝恭敬的答道:“一家人和睦,虽然有过错,也会被遮掩掉;如果内外相离间,所犯的错误就会被迅速传播,恶名远扬。”
她倒是看出了秦老太太在敲打自己姊妹三人,不过她面上恭敬,心里丝毫不在意。
祖母就是太过于强势了,想凭着自己的一双手把这家里离心离德的人都捏在一起。
可知大家都是不愿,那几个看着和睦的哥哥们私底下不也是暗流涌动。
秦尔姝心里不屑,面上难免带了几分。
秦老太太见自己的一番敲打,连一个都没有拉回来,心里有些疲惫,挥手让金枝伺候着摆饭。
一家子面和心不合的吃完了金si珍玉食的早饭,秦老太太倒是让众人散去。
看来出了上次花宴之事,秦老太太倒是不想让几位姑娘留下来添堵。
惯常的晌午休息时刻,秦老太太穿着白色暗纹睡衣在红花梨木拔步雕花床上,倒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轻轻唤道:
“金枝,金枝。”
在外间不敢休息的金枝连忙进来,把秦老太太扶起后披上了外衣,问道:“老太太可是渴了,我去给你倒杯茶水。”
秦老太太却是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话:“金枝,你今日瞧着我的几个孙女如何?”
金枝自然不敢说什么不好的,宽慰道:
“老太太,姑娘们拌嘴倒是平常,我在家里时还与妹妹们争果子打架呢。”
“小女孩们今日不好了,明日又好起来了倒是正常的,老太太不必烦忧。”
而瞧着秦老太太似乎有些宽慰的样子,金枝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依我看,老太太倒是不用担心姐儿们,更该关心关心哥儿们。”
老太太原本平和的双眼闪发出一道历光:“哥儿们哪里不好了,你知道些什么?”
儿子辈已经不中用了,孙子辈才是崛起的希望,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金枝却是拿捏着秦老太太的喜好道:“大的三个有先生拘着倒没什么,是曦哥儿。”
秦老太太紧皱着的眉头松了些:“曦哥儿有什么打紧的,如今不过八岁而已。”
金枝却是抖落出来了一件秦老太太不知道的事:
“听说曦哥儿今年来睡觉必要丫鬟陪着睡,倒不是做什么,就是得乱摸一通才睡得着。”
秦老太太原本舒展的眉毛倒是又紧了起来:“小孩子玩闹么,不打紧。”
金枝却没有放弃,继续劝道:
“哥儿现在一年大似一年,外头的人什么闲书戏本子乱写一通,勾引得左了心性、坏了身体倒是不好。”
秦老太太道:“如此矫枉过正也不太好,若是小小年纪坏了元阳和根骨,我佳儿的血脉岂不是断绝了。”
“那便从我房里拨两个大的懂事的,去照看着曦哥儿。”
“选两个曦哥儿喜欢的过去,还是得顺着他的心意,每月让她们来回个话,月例还是从我这里出。”
金枝想了想,在心里拿捏了一番人选后,说道:
“三等里拨雪松和扶柳过去,曦哥儿惯常和她们打闹的,老太太您看如何?”
秦老太太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起对雪松和扶柳的印象,但她一贯信任金枝,便点了点头。
了却了心里的烦忧,此时秦老太太的困意倒是也上来了,便在金枝的伺候下沉沉睡去。
丁静竹原本以为着,会在茶水间不知躲到什么时候。
却没想到,与自己不对付的雪松竟是被拨去伺候六少爷秦时曦了,当然也从三等的丫鬟升做了二等。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雪松的尾巴倒是翘到了天上。
这个秦老太太的指令,好似给了她一个正经的名分,从此便成了秦时曦身边人的意思,成为姨娘似乎只是迟早的事情。
她也不对丁静竹继续白眉赤眼了,倒是将矛头对准了一同赐给六少爷秦时曦的扶柳。
扶柳是个有着妙曼细腰,婀娜多姿的豆蔻少女,脸上倒没有丝毫的喜悦。
因为在此之前,金枝细细的叮嘱了一番老太太的要求和秦时曦如今的毛病。
扶柳之前与秦时曦打闹未尝没有几分能够从此做上半个主子的想法,但是在金枝说了秦时曦如今的毛病后,她自然觉得难以忍受。
更何况月例和规格都是老太太这边出的,如今看着倒是一个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