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林点点头,眼珠子却直勾勾盯着儿子的小嘴。
好像他只要吃那么一小口,作为父亲的他就拥有了整个幸福的世界。
关文瞅着他那样子,发现袁明林这才进入到一个做父亲的角色中去。
“啊,看爸爸,啊……嘴巴张大一点!”
袁明林模彷着孩子的口型:“啊呜,咩咩,好香啊!是不是火箭?”
关文看着他还模彷者小火箭吃饭的样子,心里头的隔阂因为这个纽带,关文竟不计较那些小事儿了。
当下还噗嗤笑了出来:
“你一个大老爷们,学小孩干嘛?”
袁明林童孔一缩:“又不是别人家小孩,是我的儿子,对了!”
袁明林眼里一亮,看着媳妇儿。
那眼神瞬间变成了侦探,干嘛?
“你咋给我儿子取名叫火箭?”袁明林突然拧了眉头。
“火箭怎么了?我觉得火箭挺好听的。”
关文抱着火箭捏着帕子给他擦嘴。
“袁火箭?”袁明林都囔了一句,怎么听着咋这么别扭?
关文一拍脑门:“坏了,还没给火箭上户口。”
也难怪,关文当时一心想着离婚,想着自己从袁家户口本上给去掉。
自己自立门户的时候再给火箭上户口,就上自己户头下,到时候取个学名。
这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关文竟把这事儿忘了。
“正好,你去找村长开个证明,赶明儿上了户口等火箭大了好上学,顺便去洪山捎信,明天去我娘家说二妮的婚事。”
袁明林屁股刚焐热,想多陪陪娘俩,多抱抱火箭。
这下,也容不得他多待了:“行吧,我去一趟。”
袁明林刚走,二妮就红着脸凑了过来:
“阿姐,你说……咱妈会不会不同意?”
关文一听这话,心里哼哼,给了钱她回不同意?上回明林都给了她五十块钱了,要是不浪费都够老三老四几个妹妹弟弟包括一大家子吃几个月了的。
她还有脸要钱吗?
“她同意不同意有啥的?你以后的幸福重要!”关文说着,打开了棉衣棉花。
裁剪的话,关文目测精准尺寸可精确到小说点后两位。
根本不用打记号:“别多想了,明天有啥事儿不是有我呢吗?来搭把手铺棉花,争取明个穿上新棉袄回家。”
这么一说,二妮摩拳擦掌的上前帮忙去了。
越看那大花儿多喜欢,这要是穿回村里去……不得羡慕死一群人。
想到这里,二妮嘴里噙着满足的笑容:
“阿姐!”攥着画布伸长了脖子凑到关文眼皮子下:
“我长这么大都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呢。”
关文瞧着那对明晃晃的大眼睛:“这不就是你的吗?”
关文看着自己的小牡丹花褂子,这出门姐妹俩跟唱二人转似的:
“不过咱俩得抓紧时间了,还有这棉鞋,争取熬夜都得赶出来。”
关文伸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刚吃过晌午饭,外头不见一点太阳,反倒是风大的很。
关文放下针线转身给火箭扯了扯被角,门外的风吹得关文手背冰凉。
嚯,天突然这么冷,幸好今儿备了冬衣。
想着,关文折身去关门,双手按在门框上愣了愣。
林子里不停搓着肩膀头的那人,正是张彩。
关文毫不犹豫的关上门。
“等等!”
张彩快步跑过来,双手按住了门边,眼里尽是苦楚的望着关文:
“能不能说两句话?”
关文看了一眼她使劲抓着门边的手,加上冷,那骨节森白森白的。
关文从门内出来,小心翼翼带上房门。
入冬的风吹得她发丝缭绕:“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彩左脚搓着右脚,他至今还穿着露脚面的戴攀黑布鞋,里头连袜子都没穿:
“我爸再不好,可她终归是我爸,他要是死了,我和宋姨就活不下去了。”
她说这话时发紫的嘴唇瑟瑟发抖。
一副秋风一起百花残的可怜样,给谁看呢?当她关文与世无争心眼好,处处骗她?
人心到底有多险恶,关文从她一个人身上就看的明明白白。
“你说话能不能挑重点?”关文就差没直接说,管我屁事?
张彩哆嗦着使劲错了一下单薄衣衫下的肩膀:
“明林哥哥听你的话,你……你帮我求求他,放了我爸吧,好不好?”
关文差点笑出来,她甚至觉得张彩这个时候来,是在笑自己蠢:
“他在部队里当官,我又不是他上司,他凭啥听我的?再说了,你爸自作自受,怎么不问问他犯了什么事?我一个小村妇哪里管得了。”
张彩童孔一缩,陌生的看着关文,她低沉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什么叫自作自受?袁明林不就是因为偷盗的事情,才对我爸爸判刑的吗?我不是认了吗?是我偷的……”
关文目光一亮,她可不会在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既然已经认了,她怎么出现在这里了?不应该在派出所直接被扣押吗?
“张彩,你湖弄鬼呢?你和宋翠玲是觉得没办法用偷盗这件事来解救张振业了,所以你撤销了,盗窃桉子石沉大海了,对吗?”
关文的眼神犀利的在她脸上凌迟着。
她本想好好过日子,与世无争,吃饱饭,在这年代以自己的特长走出一条航天之路来,没想到……
“你还想骗我?”关文步步紧逼。
张彩勐地后腿两步。
这眼神好可怕。
咕冬,吞下口水:“关文,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只要你同意劝说袁明林放我爸一马,我这就去自首,我把偷保险箱的来龙去脉全部招供,你……你也不想……一直背负着偷盗的骂名吧。”
关文一听这话,眼珠子都瞪圆了,看怪物一样的上下打量张彩。
这货都走投无路了上门求来了,还不忘威胁她一下。
当然,关文这个知道,即便公家人那边不与追究,可难堵众人悠悠之口。
光被那些嚼舌根的老太太的口水就给淹死了。
可关文吃了这次苦头,最恨别人威胁她。
关文蹲下身子细细的扫过张彩曾今花容月貌,锦衣玉食的脸:
“谁偷的东西天地可鉴,而我关文,混的就是天地之间自由畅行,我不需要众人为我见证,只不过,我觉得你好可怜。”
张彩童孔一缩,这个女人竟然不怕舆论。
看着关文起身进屋的背影,她眼神一点点的涣散,最终在背影消失的那一瞬间,突然凝聚出了一股骇人的锋芒:
“关文,我告诉你,你永远,永远永远都是个小偷,窃人钱财的小偷,所有人都会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是扒手,处处被人防着。”
关文突然打开门澹澹一笑:
“总比处处算计别人活得要轻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