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一缩脖子，这啥年代，个人问题还连累一大家子。

可别了吧，她关文行得正坐得端，随便你骂去吧。

果然，没多久，张三婶嗷的一嗓子：

“谁偷俺家的鸡喽，也不怕吃了烂屁眼子，鸡骨头卡嗓子眼里头，屁都顶不开……吃死你个狗日的。”

闹得半边村子的狗叫跟着附和。

这乡下农村小老太太骂人也是有水平的，也不戳破就在不远处的袁家前院左右晃荡。

给送个马扎子能坐在骂一天一夜。

关文觉得一般人达不到这种境界。

门一关，倒头就睡。

第二天清晨，关文天没亮就出发了，就是希望赶早买点吃的送回家，又不耽误上班。

还有不少摊位没有圆满起来，关文先去了卖文具的店里，花钱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电话的人主动自报：“华洲军区！”

“麻烦我找一下袁明林。”关文客客气气的回话。

“啊？嫂子？”

关文一耳朵就听出来那头的人有些震惊，也难怪，曾今的关文别说离开村子了，她也不会打电话不是，还以为自家男人死在外头了。

“我找袁明林！”关文重复了一遍，难不成号码记错了？

关文用脖子夹着电话通重新翻看了一下小本子，没错啊。

“您真的是袁大哥的媳妇儿？”

好尴尬，关文应该早些混个脸熟：

“对，我是袁明林的媳妇儿，难道这还能有假的吗？”

那边突然惊讶的拉长嗓音哦了一声：“是林老大的家属啊，您打的这电话可真不巧，林老大执行任务去了。”

接着，电话那头明显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我去，袁大哥竟然藏了个嫂子。

——这小子整天连个屁都不放，谁知道他啊，等回来老子亲自问问他。

关文不由蹙眉，原来部队里也不知道有自己的存在：

“那他啥时候回来？”

“不知道，不过，嫂子您有联系方式吗？回头我让林哥给你回电话。”

好吧，关文留的是厂里的电话，叮嘱了几次一定得工作时间打。

关文挂了电话，心里空落落的。

呸呸呸！还是抓紧时间买菜，天边的太阳才刚露出几丝光线来。

这个时候早市已经热闹起来了。

关文买了一只鸡，根本没来得及磨嘴皮子将价格，就去了猪肉摊子上。

“老板，五花肉来两斤！”

关文拎着老母鸡用手指头拨弄了一下条子肉，从侧面看去肥瘦分层，卖相挺好。

“就这块！”

早集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充斥着整个街道。

街头站着一人，头发在冷风里乱舞，身上穿的格外单薄。

她眯着眼睛平静的穿过晃动的人流落在猪肉摊子的方向。

路过的人宛如都入不了她的眼。

“这人神经病吧，大冷天穿个短褂子，不冷啊！”

“长得还不错呢!”

眼看着猪肉摊边上的关文拎着条子肉走了过来，往车篮子里一扔骑着就走。

她今儿得抓紧时间。

“是挺好看的，就是太脏了，浑身臭的呛鼻子。”

这一甩上腿撅着屁股一阵勐蹬，突然后车座一沉。

“你买吃的了呀！”

关文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张彩啊，你跑哪儿去了？早上吃饭了没？”

张彩笑嘻嘻的吆喝着：“吃了，刚才那个卖油茶的大娘给了个鸡蛋呢！”

关文没多想，带着张彩到了家，谁知她雀跃的拎着肉头了跑：

“有肉吃喽，有肉吃喽！”

关文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升起了微妙的变化。

其实她也怪可怜的，竟然被自己亲爹给打傻了。

关文也不知道张振业怎么会这么恨心，没时间耽误了，关文把东西放下交代二妮：

“二妮，家里还有点精面，你和面剁肉馅儿，中午我回来包饺子。”

说这话的时候关文已经推着自行车三两步跨上去往外赶了。

“好嘞阿姐！”二妮抱着火箭跟出来吆喝了一嗓子。

二妮转身回到林子里，一眼看见那傻姑娘竟然抱着条子肉就是一口。

很明拽了老长也没咬动：

“哎哎哎，这不能生吃，得做熟了才行！”

张彩顿时松口，看了一眼条子肉上头的压印，向林子外头张望了一眼。

二妮想都没想把火箭塞给她：

“你这也饿的太不像话了吧，你帮我抱着，我这就去剁肉馅！”

二妮拿过条子肉放在桉板上，一刀刀的先切片，然后卡卡卡卡卡卡的开始剁肉。

没多久，额头上就溢出细腻的白毛汗来。

二妮擦了一把汗看了看张彩，她正靠在门口逗弄火箭呢。

二妮放心的继续剁肉，嘴里的口水早就缠着舌头往肚子里咽了。

厂内。

关文刚把自行车扎在车棚，芽儿那小丫头就歪着脑袋看她。

关文拎着布包回头看去，还看她：

“芽儿？你看阿姨干嘛？”

“小弟弟呢？”芽儿天真的大眼睛眨巴这，抬手往关文的布包里寻。

逗得关文哭笑不得，这小布包哪里藏的下小弟弟：

“小弟弟在家呢？”四下看了看：“你妈呢？你咋一个人在车棚这晃悠？”

芽儿转身指了指厂长办公室：“在那里面。”

关文揉了揉芽儿的脑袋：“那你可不要乱跑，等你妈妈出来。”

芽儿抿唇乖乖的地点头，挤得两遍腮帮子的肉鼓起来，像一只小仓鼠。

“阿姨你什么时候把小弟弟带来跟我玩呀？”

关文瞧着这小模样心都化了，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就算是带来了他也不会走路呀，得等小弟弟长大。”

芽儿歪着脑袋认真的思考着。

办公室里隐约传来了吵吵声：“张振业，这些年你也看到了我姐怎么过来的，她遵守约定不和小彩相认，可你把她的命根子弄丢了，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关文想起了那份离婚协议，宋主任宋翠玲才是她生母，可关文觉得这事儿相当奇怪，张彩从始至终都以为自己娘死了。

“这是我和宋翠玲之间的事，你管好你自己吧，若是不相干带着你女儿给我滚。”

张振业声音低沉，毫无任何感情色彩。

“那可是我姐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就算是不疼她，也不能不管她，要么就把所有事实告诉小彩，让她跟着我们过日子。”

关文嘴角的笑容没有消失：“芽儿乖，等小弟弟长大了我就带他陪你玩捉迷藏。”

“真哒？”芽儿高兴的拍小手。

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一阵躁动，像是摔了什么东西。

路过的人却没有一个听得见的，只顾着三两成群的往厂房里走。

“这二十多年我对张彩不够好吗？我告诉你，我张振业对得起宋家，是宋翠玲对不起我。”

“你对小彩好？对她好把她打的进医院，打的她不敢回家？你把话说清楚？我姐怎么对不住你了。”

“你去问问你姐，张彩到底是谁的孩子。”

关文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