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缓缓后腿,眼里恐惧越发浓郁。
关文吸了一口凉气,眼中戾气顿时消散。
看来她真是失忆了:“等雨停我让人送你回家。”
关文可不去张家庄,好不容易下班陪陪二妮和火箭,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
晚饭二妮不太舍得用白面,就贴了几个锅贴饼,锅底煨了半颗大白菜。
姐妹俩头对头的冲着一碗素菜刚要下快子,一双手闪电式的捧着菜碗转身就跑。
一瞬间就跑出屋了,在外头林子里蹲下来下手就抓着往嘴里塞。
胳肢窝里还夹了俩饼。
嘿!关文丢下快子就要撸袖子,顿时意识到张彩人都傻了,要报仇当初就报过了。
二妮最害怕人家争执,遇到大家干仗的,打小就把她吓得往柴火垛里钻:
“阿姐,算了,咱锅底还有些。”
二妮去盛了出来,下意识往外看了看:“阿姐,我以为出了我们家才没啥吃,没想到这外头也有这么多要饭的呀。”
关文一时语塞,想了半晌才说道:“你吃,我去找人把她送回家去,她有家,吃的用的都我们好。”
说着关文把饼子折起来往里夹了一些白菜拿着就出门了。
这时候外头的雨明显小了不少,只有风里还夹杂着带着水汽的冰凉感。
到了王国栋家里就把这事儿说了。
王国栋眼睛一怔哪里来得及吃饭,跟着关文就往祖宅跑。
到地方一看,俩人都傻眼了。
关文里屋也找了:“二妮?她人呢?”
二妮哪里知道这人来历不简单,一脸茫然的说道:
“她……她说她回家,临走还拿了个饼。”
王国栋在外头唉声叹气。
关文怎么不知道他怕啥,张振业就是个神经病。
“你一大老爷们叹什么气?刚走没多久,还不带人去找?”
关文差点没上去给他一脚。
王国栋这一反应过来撒丫子就外走。
“等等,你赶紧再找个人,不,你亲自去张家寨通知张振业,就说张彩就在我这,等他来了我告诉她人走了。”
关文此话一出,王国栋眉头一挑,不得不说这是个好计策:
“好的嫂子。”
王国栋刚走,村里就有人帮忙出去找了,狗飞升在刚入目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明显。
“啊!”二妮勐地叫了一声。
关文回头看去,二妮下意识的抱着火箭,目光霍霍的看着墙角。
关文第一个反应就是坏了!
等进屋一看,可不,张彩竟然从袁明林那张单人床地下钻出了个脑袋,长头发杂乱的遮住半边脸。
再加上这年代十五瓦的鹅黄灯泡,乍一看去跟贞子似的。
难怪二妮吓得脸色发白。
“你给我出来!”关文也是脖子一哽,这丫的,还挺会藏啊。
张彩唯唯诺诺的从床底下爬出来:
“你别赶我走,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很多钱。”
关文一愣,她都失忆了忘记子是谁了还有很多钱?是不是装的?
她那么会演戏,那么会伪装。
“好啊,拿来。”关文试探着伸出手,反正上下看她那打扮连个藏钢镚的地儿都没有。
“嘘!”张彩突然竖起手指神秘兮兮的说道:
“明天我就带你去,你想拿多少拿多少,但是你不要赶我走,我除了这里我没有别的地方去。”
关文觉得太有意思了,拿钱有地方拿,没地方去?
这不符合逻辑吧,都说失忆的人不是傻,只是不记得一些事情了而已,可她明显这装的都不想:
“好啊!”
张彩贼头贼脑的往窗户外头看了一眼:
“那……那我先藏起来?待会儿坏蛋来了要找我了!”
关文还没说话呢,她又重新钻回了床底下。
关文这次是傻眼了,看了看二妮。
二妮也一脸懵逼:“阿姐,我看她是个傻子?好像这里有问题。”
关文咋不知道,可这装的这么像,绝对是影帝级别的。
看来还得明儿晚上再说,到时候关文看看她从哪儿拿出钱来,是不是装的。
没多久,关文先安顿二妮陪着火箭睡下。
“嫂子!”
关文起身去开门,见王国栋来不及扎自行车腿儿,满头大汗的冲过来:
“嫂子,这张厂长正在见朋友呢,说明个再说。”
“啊?”关文长大了嘴巴,这次吃惊程度远远超出上次。
“这张振业也太湖涂蛋了吧,他自己闺女他就一点都不上心?”
这回关文是彻底觉得三观崩了。
“就是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闺女不见了,他根本就不关心,我一看到他跟朋友聊得热火朝天,我也弄不明白。”
王国栋双手一摊。
这本来就是一件叫谁听了都觉得不对劲的事情。
“算了,看看兄弟们找到没,没找到算了,他资格都不担心!”
王国栋垂头丧气的推着自行车消失在夜色里。
稀稀疏疏,雨又下了起来,不大不小,屋里却返潮的很厉害。
一夜无话。
清晨,关文起床的时候是跳起来的,撩开布帘歪头一看,张彩在床底下趴着睡着了。
我的天……
“阿姐,我看她也怪可怜的,今天就多做了一个人的饭。”
外头传来二妮的声音。
关文没有反对,她和二妮以前过的都是穷苦日子,也知道穷人的苦。
关文按照日常去上班。
刚拐出了巷子她就听到有脚步声跟过来,回头看去,是张彩。
被这么一看她躲在了巷子口。
关文踏上山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张彩在不远处跟着,就混在挎着篮子去赶集的那些老大妈身后。
上班一整天,关文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张彩如果真的傻了失忆了,也是被张振业打的,可他作为父亲不应该内疚吗?
或者事后想想怎么弥补?
办公室的挂钟眼瞅着就跳到了六点钟。
关文收拾收拾准备下班,电话响了:
“喂?”
“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关文一听就是知道厂长办公室打来的,抬头一看,刚好六点钟。
别耽误太久下班才好。
关文到了张振业办公室,见他抱着臂膀坐在办公桌后,目光犀利,好像第一眼就想洞穿关文的心脏。
“张厂长找我有什么事?”关文忽略他犀利的眼神,因为关文无法定位是因为昨晚张彩的事情,还是今天组装机器遇到的难题。
张振亚把后背塞进了椅子里,犀利的目光伴随着懒散的身板:
“你找赵贤查我定制的中山手表了?”
关文脑袋嗡的一声。
这事儿她今儿一天都没想,突然被提起……
关文重新大量了一眼张振业,身子骨看似透着慵懒,但是眼神犀利,言语更是如藏了刀子。
他既然这么害怕,那么:“真是你订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