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
老三头一次主动提出:“大姐,我觉得小五一个人照顾侄子挺累的,她毕竟年纪小,我也在家你给你一起去了。”
关文推着自行车停在门口回头看去。
那一瞬间,像是一张画。
老三抱着火箭坐在没门口等太阳,小五围着她硬是要扒开包被逗逗火箭。
第一缕阳光刚好斜在窗灵上,像金子似的。
“好,别忘了插好门,不认识的不要随便叫人进咱家。”
关文交代一声蹬着自行车去了厂里。
刚到厂门口关文就摇首看去远处。
前头十几里地都是庄稼地,麦苗平铺在地上,碧绿碧绿的,也是文昌县和平乡县的分界点。
可见远处属于平乡县地界的那地方拉着红色的横幅,这在苍茫碧绿一片之中显得格外扎眼。
那个地方应该是平乡县派出所,看样子是建成了。
关文有了个小想法。
推着自行车刚到车棚,黄毛就窜出来了。
“姐啊,可把我吓死了,你竟然回来了,你没被欺负吧。”
黄毛围着关文打转转。
“咋了?我活着你咋还不乐意了似的?”关文抬手掀开他的火车头帽子敲了一下,把帽子甩给他。
黄毛揉揉脑袋抱着帽子紧跟其后:
“我哪是这个意思,我是纯粹担心你,我听说麻四都进医院了,我以为你……”
关文勐地停住脚步,没死?这货还真是命大。
“以为我死了?死了就没有人给你发工钱了是不?”
黄毛被戳破了想法不好意思的讪笑:
“哪里,姐是知识分子,哪能跟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比。”
这给关文带高帽子呢。
“对了,你还听说啥了?”关文走进二号厂房,几个早来的工人都开始干活了。
没办法,关文考虑到了工时问题,而且时间紧,她采取的是计件的方式,多劳多得。
黄毛也不闲着,到了就抓了一些配件到自己的工作台上:
“姐,你想知道啥?我回头去打听去。”
关文心想不管结果如何,反正是出了一口气,他那犯罪工具也崩想用了:
“我就看不得你这滑头的样子。”关文哼哼:
“让你打听关海龙的下落你也没一点消息,咋了?你还想着多帮我跑两趟腿能多给你发点工钱?”
黄毛眼珠一转,看上去精明的不得了,嘿嘿一乐:
“哪是啊,就算姐不给我算工钱我不也得帮你打听不是,主要是四哥的事情麻爷说了不让传,所以我这都脱离组织的人,没打听到啥。
不过,我就听说四哥在那边又开了个厂子,这几天就开张了。
你要是说那个叫关海龙的人,我还真认识一位。”
关文眉头一挑:“快说。”
黄毛凑近了,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们村里就有个叫关海龙的,八十六了,昨个下雪滑倒摔死了。”
关文抬手想抽他,又缩了回来。
“咋地了姐?”
算了,关文当初给的信息也不充足,万一遇到重名的呢?
“我要找的是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一米七不到,脸黑红黑红的,全都是红血丝那种面色,喜欢赌。”
他爱喝酒,这样的人面色都差不多这样。
“喜欢赌?”黄毛若有所思的挠挠头:
“姐,你要是早这么说,我昨个一天就打听到了。”
关文目光一怔:“能这么快?”
“那当然!”黄毛放下手里的活一拍胸脯,顿时雄赳赳的说道:
“我以前那些朋友都跟着麻四到处串场子,就算我没有那个资格去,可我能打听到。”
说着,这货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包团结不带把的烟。
关文上去就拧上了耳朵:“禁烟禁火,你不识字耳朵也聋了?”
黄毛捂着耳朵嗷嗷叫:“知道了知道了,不敢了!”
他还有脸叫?关文这吓得心脏突突的。
到时候烟花没卖出去还把厂房给炸了,临着一松手,关文一把抓过他的烟和火柴转身就走:
“再有下次小心我把你先烧了。”
关文把东西往抽屉里一丢,上了锁,转身带了几根烟花筒出门了。
她得去碰碰运气。
骑着自行车眼瞅着拉横幅的地方越来越近。
关文算是看清了,这公家大院红砖绿瓦拉的还真是气派。
院子里有颗还没栽种的秃头树苗。
“你干什么的?”门口保安拎着警棍走出来,扬了扬下巴。
那些制服上的褶子都还清晰着呢,把人衬托的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绿公鸡。
关文伸头看了一眼:“你们这刚建好的呀,要不要来点烟花冲冲喜?”
关文掏出来给这小伙子看。
小伙子扶了扶帽檐,把警棍在手心里拍打着:
“赶紧滚一边去吧,我们用不上这玩意。”说着,那警棍在关文肩膀上戳了一下。
关文吃疼后腿两步,幸好没放电。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推销技能有所欠缺,前世今生她关文也没刷过嘴皮子功夫:
“别动手动脚的啊,你也不知道需要不需要,要不然,你把马正伟给我叫来,我跟他谈。”
关文来直接的。
那小伙子一愣:“你认识我们家头儿?”
关文一想起马正伟那个废物心肝就直颤悠:
“那是,你不信你给她打电话,问问她认识不认识关文。”
半斤八两的都那么得瑟,关文科研大老都没得瑟过,咱也得瑟得瑟。
“关文?”那小伙子勐地后腿两步上下打量关文。
就是她?
她是特种兵的媳妇儿,把马正伟搞撤职了,现在人还在大牢蹲着呢。
“是啊,就是我,我跟你们头儿有交情呢,你问问他要不要烟花。”关文抱着棒子直接不拐弯抹角的,把谱儿摆的明明白白。
小伙子再往后退都退回保安室了。
他透过玻璃警惕的看着关文,手里的电话握的紧。
关文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头儿,把马局弄进去的那个关文来了。”
“这次说是来卖烟花给头儿的,可我咋看也不想是文桉上写的那个叫关文的姑娘。”
“瘦的很,个头也不高,可不嘛?我还想是不是吓唬咱们来着。”
关文在外头掏掏耳朵,她有这么可怕吗?
无非是男人权力大,也是为民除害,那样贪赃枉法的马正伟,也不配做父母官。
这咋整?卖个烟花还把人吓着了。
关文正这么想着,咣当一声,保安室的门开了。
“你骗人吧,咱们这可是警察局,小心把你逮起来。”
关文一愣,这耳朵根子是好用不假,可她听不到电话通那头传来的声音不是。
这咋沟通的效果不大理想?
“你逮我干嘛?我是犯了法了?”关文也学着公鸡脖子一耿,往前冲了两步:
“你逮啊,我可是良好市民,你要是把我逮了,我告去,告的你们界界的头儿都干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