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月正对着账呢,一年到头了总得叫银子处处有去向才是,她知自己管不了多久的家,可既是管了,就得善始善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免得被别人捉了错处去,说出来也不好听。
倒也舒舒觉罗氏也不知怎么管的家,这账目都不依着日期记,险些将她绕晕,尽给她添麻烦去了。
鑫月都整理了好几日了,还有好些没对完,着实叫她头痛,连睡觉的工夫都快没了,又怎有心思伺候十四爷去。
昨儿也是这般,等她结束了手头儿事儿十四爷已然睡着了的,她便想着今儿多半也是这样了,谁道没一会子,忽得身子一轻,鑫月吓了一跳手中的笔都险些撂出去了,十四爷竟直接将她抱离桌前了,利利索索的将她放在了榻上。
“竟不知是府上的事儿要紧还是爷要紧了,鑫月,你可都好几天没跟爷好好说话独处了,若再这般,爷可不许你忙碌了。”
鑫月对上十四爷幽怨的眼神儿,一时忍不住笑,既是这人都抱着她躺好了,她自也累着懒得再起身了,只管将手中的笔放在榻旁小几上,抬手搂了十四爷的脖颈儿去。
“自是爷比什么都要紧的,只是爷看重我们,将府上的差事交给我和伊姐姐,我们怎好辜负了爷的看重,我又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自然是要更用心些的。”
“给爷赔个不是,以后我断不再这样忽视爷了。”
对着鑫月的话和她那双睡眠不足的眼睛,十四爷反倒是不落忍了,手指轻轻抚着鑫月的小脸儿,只觉得小丫头都累瘦了的。
“有什么辜负不辜负的,爷知道你们用心就是了,怕什么出错,错了就改、就重新再细细的看便是了,就是年前梳理不完也不打紧,你这样日日忙着不该跟爷说什么对不住,这话该给你自个儿说才是。”
“若再累倒了怎么办,真真是得不偿失的,今儿说什么都不能再忙活了,明儿你请唐嬷嬷和何嬷嬷带着些个好手来帮衬,你只管着大头儿就是,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鑫月忙笑着应下了的,既是这会子不管外头的事儿了,那便轮到这房里的事儿了,这阵子忽略了十四爷,鑫月有心哄着人些,直给了人无尽的温柔和主动去,哄得十四爷十分动情,便也故不得只见他受的冷落了。
原二人还想着早些歇的,谁道这一闹又是半夜,翌日一早鑫月险些起不来身,叫七巧和香雪几个伺候着更衣梳洗时脸上还都沁着红。
平日里屋里炭火烧得旺,她都不怎么穿了高领的衣裳,今儿不仅穿了,还在外头围了一圈儿狐裘围脖,仔仔细细掩住十四爷的热情,唯掩不住那颗对十四爷亲近的心,知午间十四爷在宫中留用了,鑫月还难得失落了会子。
年后不见面就更是常态了,鑫月想想还颇惆怅,总算是感觉到十四爷只管的那股子幽怨了。
用罢膳,鑫月小憩了一会儿正欲再处置些个手头儿的事儿呢,忽得外头小满来报,说是侧福晋院子里今儿又闹腾呢。
“这都拘了一个多月了,还不知道消停吗?”
鑫月呷了口茶,对舒舒觉罗氏也是无语得紧,想来是日日窝在屋里忒无趣了,这位动不动就砸碗摔碟的,先前还隔两日便叫了府医来,怕不是盼着有孕呢,想来是肚子没消息,好不容易安稳了两日,竟又开始不老实了。
小满笑着回话,说今儿侧福晋闹的可不是因为无趣。
“也不知下头的哪个奴才多嘴,送膳的时候竟叫侧福晋知道咱们十四爷将主持中馈的事儿交给您和伊格格了,这才恼火的,还嚷嚷着要见十四爷呢。”
鑫月嗤笑一声儿:“她竟还有脸要见十四爷,不必理会,就叫人这么闹腾吧,什么时候闹累了想来便也知道低头了。”
舒舒觉罗氏虽是一直被拘着,可她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然她先前只顾着盼肚子争气去了,顾不上管外头的,眼下得了好消息了,她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谁道今儿送膳的小丫头竟不知受了谁的指使克扣她的用度,她自是要发火儿的。
虽只是少了一碟子小菜罢了,可舒舒觉罗氏总觉得这是塔拉格格有意针对呢,今儿少一道小菜,明儿就能少了两碟,再往后她塔拉格格便有胆子将她给饿死。
她眼下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十四爷便是再恼她爷总不能亏着自个儿未出世的阿哥了,舒舒觉罗氏一想这个胆气就足了,非得叫来十四爷理论理论不成,务必不能叫一个格格管着中馈,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呢。
然她大闹了一通竟无人理会,舒舒觉罗氏直气得眼前都一阵儿黑一阵白,气儿险些都喘不匀了。
福嬷嬷见状,紧忙给自家主子顺气儿,手掌一下下的给人抚着:“主子息怒,主子息怒,您眼下可不是气这个的时候,您保重身子要紧啊,只要您腹中的阿哥好,她塔拉格格算什么东西,以后多得是您摆弄她的时候呢。”
“其实您眼下安安生生的在这儿养身子也好,如此瞒着些消息也免得谁忧心算计您肚里的孩子不是,万一十四爷还未消气,偏就不放您出来,一味叫塔拉格格管着家,那咱们才是真真被人给拿捏了的。”
“吃穿用度皆是塔拉格格管着,她想什么时候朝您腹中的孩子动手便什么时候,咱们可防不胜防啊,且等着过了着头三个月,开始显怀了,便是您不提,十四爷也得来,好好的请您安胎的。”
得了福嬷嬷这话,舒舒觉罗氏这才安稳了不少,其实她眼下月份儿尚浅,还不大确定就有了孩子,府医也不是个能全然信任的,先前便只是叫他开了些补养身子的药而已。
如今距那日已然一个月有余了,她葵水未来,这才心里稍稍有数。
舒舒觉罗氏按捺着,又喝了几口对孩子好的养身茶,这才渐渐平了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