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本就有矛盾的两人现在又针尖对麦芒,听着许大茂明里暗里的嘲讽,以及那一大堆歪理,傻柱鼻子都差点儿气歪。
可他从根本上就弱了气势,自觉低了一头,只是重复。
“我说人家也挺不容易的,你也为难她。”
他好抱打不平,为人说两句话,认为这没什么。
许大茂不依不饶。
“我就问你,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这不是污蔑老实人吗!”
这般争吵自然引来众人围观,姗姗来迟的刘海中听了事情经过,背着手出来协调。
“傻柱,这就是你不对了,大茂明显是在做好事,你不能让人连好事都不做了啊。”
“有道理。”
外面站着的阎埠贵点点头,两个马后炮,在傻柱心里,和许大茂无疑是一丘之貉。
周围邻居议论纷纷,他也算是看出来了。
“反正就你们有礼,就你们有礼!”
他是曾经犯过错,可出来后人们都带着有色眼镜瞧他,这让傻柱心里感到莫名委屈。
关键这种时候,本该站在自己这边的秦淮茹,他的女神,此时此刻却一句话不说。
秦淮茹不想和许大茂有什么牵扯是真,但也不代表她就能和傻柱站着同一阵线。
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自己还是保持中立的好。
“怎么事儿?怎么事儿啊!
”
闹哄哄的场面吸引了刚上完厕所回来的贾张氏,摇晃着肥胖的身体挤进人群,这一打听,不由得朝着秦淮茹就是一计白眼。
“我说你这人,人好心好意送东西,你怎么能不要呢!”
嘴里说着,手上动作也麻熘儿接过了许大茂给带来的礼。
贾张氏当然知道对方什么心思,可东西不要白不要,至于以后的事,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可不是吗,我好心好意,结果人家啊,是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许大茂跨着一张二皮脸,就很不爽。
死老太婆掺和什么呀!
“哎幼大茂啊,淮茹不懂事儿,你别跟她一旁计较!”
“我不计较,可有人计较啊,还有人说我欺负她呢?”
“谁?是谁?”
癞蛤蟆一样的眼睛一瞪,贾张氏扭头看向傻柱。
“哟,这有些人是自个儿心里什么样,就把别人当什么样了,真是看见屎就是屎!”
反正她没点名道姓,不怕对方怎么样。
傻柱气急败坏,一张本来发黑的脸瞬间涨红一片,握着拳头站着哪里,深呼吸好几口气。
“好!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
他不想在争辩什么,怕自己又忍不住打人。
冷冷的扫过眼前几人,特别是秦淮茹和许大茂,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都散了吧,散了吧。”
两位大爷在外面长吁短叹,这一天天的鸡飞狗跳。
许大茂也不多说,这种事要是把傻柱逼急了,他光脚不怕穿鞋的,自己可不管。
又和秦淮茹说了些不该说的,笑嘻嘻的回到后院。
杨利民看了场好戏,心满意足,倒也一起离开。
场上就剩贾张氏婆媳,她免不了要教育儿媳妇。
“你这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白得的好处都不要,还往外推?!”
“妈,许大茂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怎么了?他再怎么样也总比那傻柱好吧,我跟你说,你给离那傻柱远点儿!”
贾张氏是懂折中对比的,以往觉得没什么,现在再一看,许大茂除了品行差点儿,这其实是妥妥的金龟婿啊!
秦淮茹听了这些话也急了。
“您小点儿声儿。”
“怕什么?他一劳改犯还怕人说了啊!
”
甭管犯得什么罪,只要明确进去过,蹲个一年半载的,必定被人瞧不起。
院子亮堂,声音又大,傻柱就是想听不见都难。
独自在屋里喝着闷酒,心里刺痛,委屈酸苦的差点儿落下泪来。
.......
十月一,国庆。
经过长期筹备,今年国庆相当热闹,人民百姓放假,都走上街道,不少人手持红旗,骑着自行车,呼啸一般庆祝着佳节。
“好热闹啊。”
“堪比春运了都?”
“什么叫春运啊?”
李思开着车,载着杨利民和奶奶往前走,闻言倒也好奇。
“春运就是,春节期间,输送辛苦一年的人回到家乡,就叫春运。”
“这样啊?”
她觉着挺有意思,两人今天都不上班,约好了一家人今天去看电影。
于是车子开到北影厂,自然有VIP席位。
这段时间还在忙着做最后的工作,所以没回街道。
李思家人早已经等在此地,大家说说笑笑一起进去,这属于员工福利。
“说实在的,咱们电影完成这么久,我都还没怎么看过。”
杨利民走前面和王楠几人聊天,上次在中nan海光顾着关系领导去了,没怎么注重电影情节。
实际自己早就看过,但毕竟现在不一样,有自己一份心血在里面。
“那今天就别客气,你想看啊,我给你多放几遍。”
“哈哈,那敢情好的。”
与此同时,四九城的影院也迎来一波大客潮。
《前夜》的牌子挂出去,说是献给国家的一份礼物,前段时间又有好些报社铺天盖地的宣传,赚足了噱头。
许大茂带一姑娘游走在满是人潮的大道上,好容易赶到影院,打眼一瞧,于海棠不乐意了。
“怎么还排队啊?”
“嗨,这说明人家电影好呗,好货不怕等,排着吧。”
于海棠虽然不喜欢许大茂这个人,但骄傲如她,总归还是希望能有人对她献殷勤的,反正对方出钱,自己白享受。
“诶我问你啊,你不说这电影是那什么杨,杨利民拍的吗?”
“不是他拍的,他是编剧。”
“哎呀都一样,反正人也没给你一张票什么的。”
许大茂有些尴尬,以往吹自己和杨利民关系多好,终究还是表面兄弟。
但这事儿说起来真不怪人家。
“我这不是忘了问吗,再说我也不乐意欠人家人情。”
于海棠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但没说什么,只是忽地想起一件事,犹豫半天,这才忍不住开口。
“他真结婚了?”
“能有假吗,人双方家长都见了面,板上钉钉了呀。”
“这样啊,唉。”
许大茂一见她这表情,眉头不由皱起。
“不是,你叹什么气啊?”
“我叹什么气啊我叹,我和他有没关系,我是在替我姐,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她招招手,心情有些烦闷,对于看电影的期待感,也不如刚才那样强烈。
......
四合院。
“小杨心里还是有我的。”
“可就一张票。”
“能有一张不错了,这样,我去看了回来给你们讲。”
前院,阎埠贵拿着一张电影票炫耀,今儿个早上杨利民给的,只此一张,内部票。
酸得不仅仅是他家里人,心里咒骂对方不懂事。
“怎么就给一张啊?”
刘海中也很酸。
“为什么给你没给我啊?同样是大爷,凭什么!”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大爷那也是有亲疏之分的,我好歹算是劳苦宫高,而且和人也没仇没怨的,你看看你。”
“我?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
刘海中就受不了这个气,脸红脖子粗的叫嚣。
“好你个阎老西,白嫖还有理了,你以为我稀罕啊?我又不是没钱!”
“不就一张电影票吗,让隔壁邻居看见,还以为我买不起呢!”
“我这就去买,家里人一人一张!才不像你那样扣扣搜搜的!”
他骂任他骂,心中做他爸。
阎埠贵也不生气,笑意盈盈的推上车,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大院儿。
棒梗看得眼馋,跑回家央求。
“今天放假,他们都出去玩儿了,还去看电影了。”
贾张氏横眉冷对。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咱不去!”
这大孙子在她眼里越发不懂事,家里什么情况?
早就不是之前幻想中的富贵日子了!
“好不容易赚点儿钱吧,还得分给人家一半儿!”
“光是今年都花多少了?一天天的,还不消停!
”
她嘴里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秦淮茹抱着孩子在一边,默默无声,易中海干脆跑外面去抽烟,落个清净。
是,他是厂里的八级工,月工资99块。
可出事后上下打点,包括之前帮傻柱擦屁股,把何大清留给雨水的钱拿出去,加上和前老伴儿离婚后要付赡养费。
一个人扛起整个家庭,这家里一二三四五那么多张嘴,真心累。
好在有个儿子,算是不错的安慰。
但最近也烦。
孩子长到现在,模样慢慢长开,可就是没一个人,哪怕一个人,说孩子是跟他像的!
关键也不像他妈,这让易中海心里泛起了滴咕,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孩子还小,大点儿就能看出来了。
“唉!”
想到这些,不由叹气。
中午吃过饭大家困觉,易中海就一个人出了门,带了酒和一点剩的下酒菜,走到后面,敲响了傻柱家门。
“是您啊,进来吧。”
雨水原来这屋子小是小了点,好处就是位置比较隐蔽,没正对门儿,少了不少狗屁捯饬。
“还没起呢?”
“又没什么事儿我,寻思多躺会儿。”
傻柱日子没有以前一样潇洒,以往在轧钢厂上班,好歹有几个朋友,还有徒弟什么的,出去也能找到人。
现在什么关系都断了,即便放假,也没什么好去处,还不如上班。
“来喝点儿吃点儿吧,你那工作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勉强凑合。”
废品收购站隶属于社区,社区上面是街道,主要工作就是收废品,而且什么都收。
布条、瓷器、家里不用的锅碗瓢盆,本质上等于一个统筹站的形式。
“从外面收东西,收来了我们分拣,整理,再交给其他人处理,我等于什么都做,还行吧。”
钱少活多,离家倒是还挺近。
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满满的无奈和遗憾,从轧钢厂大厨,好歹是这个受人尊总的职业,成为现在的小卡拉米,怎么说都会让人感到心态失衡。
易中海听着都觉得惨,但还是好言相劝。
“你现在其他的就别想了,好好努力,争取早点儿成家,家里有个女人管着,以后会好的。”
“我倒是想要有个女人啊,关键谁看得上我啊。”
他还算是有点儿自知之明,说着又想到秦淮茹。
“您还真别说,现在但凡有个人愿意跟着我,哪怕她是二婚,哪怕是寡妇,我都不介意。”
这话已经表现的很是明显,易中海沉默了半天,故意岔开话题。
“我帮你四处打听打听吧,说不定就成了呢?”
“您帮我打听?”
要说他傻柱的名声臭了是真的,可也不见易中海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指望他,不知道又给自己拉来什么牛鬼蛇神呢。
“你还别嫌弃,现在是人家嫌弃你,轮不到你去嫌弃别人。”
这话是真理,傻柱说不上来的郁闷和难受,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一句话。
我等得人,她在多远的未来.......
........
“姐,人家真要结婚了,你趁早死心吧。”
看完电影各自分离,于海棠回到家,找到在洗衣服的姐姐于莉,很直白的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现实。
于莉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什么结婚死心的,我,我听不懂。”
“姐,你别装了,你还不知道我说得是谁吗?”
话音落下,对方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于海棠叫了两声,她才从呆愣的状态里回过神,伸手撩起耳边两缕头发,把衣服拧干,拿起了晒。
“结婚是好事儿,好事儿啊,人帮了我们不少,他定的那天,到时候送点儿礼去吧?”
“你还想着送礼呢?您就不放心?您就不气愤?”
“我有什么可伤心气愤的,海棠,你说话越来越奇怪了。”
挂上衣服,于莉背过身,怔怔出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一下失去了什么东西,可能再也找不回来。
于海棠见状忍不住叹气。
“姐,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可我早跟你说过,你要真对人家有意思,大大方方的说,没什么的。”
“人国家都鼓励妇女追求自己的幸福,俗话说女追男还隔层纱呢,现在可好了,以后还是尽早断了这心思,找个人嫁了吧。”
“别,别说了......”
于莉情绪低落,隐隐落泪。
挽起袖子抹了抹脸,红着眼睛转身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