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在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的确会有所顾虑,甚至,我非常喜欢那个孩子,跟他的父亲也是很好的朋友,在是否要杀他时,我也做了剧烈的挣扎,可看着我病弱的妻子,我摒弃了所有的挣扎,一心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当我走上这条路时,我就已经无法回头了,不管是谁,都不能成为我的阻碍。”
他自顾自的说着,他的身体太虚弱了,当说完一段话后,他会停下来,重重的喘息一番,随后再接着说。
他快崩溃了。
陈默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走上前去,亲自替他检查。
一番检查过后,他的面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你果真是个丧心病狂的,在抓不到人之后你竟然拿自己开刀,你把全身的血液都灌注进她的体内,你是疯了不成?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救得了她,无非是让她变成一个半死不活的怪物,即便她苏醒,也未必会记得你。”
陈默声声责骂,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他的身上,他不在乎这么多了,颓然的坐在那里眼皮子半耷拉着,任由他辱骂。
“只要她能活过来,我都认了!”
“那好,我就成全你。”
陈默忽然坐了下来,不再动怒他的眉眼阴沉了几分死死的盯着他,眼中透射出的冷意,更让人心惊胆战。
唐僧有些紧张,以为陈默要做傻事,急忙拦住了他,刚想,开口陈默就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放心。
“你说什么你真的能做到,我研究了半辈子的事情,我都不能做到,就凭你?痴人说梦!”
他起初还有些震惊,可仔细想想这二十几年,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之后,他对于一切都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水鬼,把门守着!”
陈默不理会他的挑衅,淡漠的吩咐了一声,水鬼和玉无虽然有些不解,但却还是照做了。
而朝飞则在床底下翻找了一翻,从中拿出了一只承载着数千怨魂的器皿,刚一拿出周遭阴风齐聚,呼啸不止。
而陈默的手上更是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那些黑气像是头挣扎卷困的恶兽,不断的朝着陈默嘶吼怒骂,想从他的手中逃脱。
“你们不必害怕,与其终日被困于此,最终魂飞魄散,不如听我一言,豁出去赌一把。”
陈默忽然克制住他们,在他的安慰之下,那些疯狂叫嚣的怨魂竟然安静了下来。
他手上是个黑罐子,上面盖了块红布头,打了个死结,在罐子的身上还贴了一张符咒,紫色符咒有镇邪驱鬼,直销甚至比黄符更要厉害一些。
唐僧几人都有些疑惑的盯着陈默,不明白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既然与他结盟,他们就不会再多管闲事,他如此做必然有其道理。
“别再执着于此,你们该清楚自己之所以没有魂飞魄散,是因为床上这个女人的原因。”
陈默低声吟唱了几句,咒语从他的口中迸发出来,变成一一只只金光熠熠的图文,慢慢的附着在罐子的身上。
起初,他还有些意外,可是,当那只黑色罐子开始崩裂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纹之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虽然隔得远,却能够感受到其间夹杂的阴鬼之气。
这医生竟然在练制小鬼,想以这浓郁的鬼气助他复活,可即便如此,恐怕也只是一具死尸傀儡罢了。
“夫人,你可以醒过来了,我将送你最后一程。”
陈默矮下身子,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那许久未曾动过一点的躯体,竟然在隐隐颤动,那双骨瘦如柴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起初还毫无焦距,瞳孔涣散,直到后来,开始焕发出生机活力。
她僵硬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医生。
他尽力的扯动了下嘴角,想向他露出一抹久违微笑,可她的身子实在太虚,才刚这么做,她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医生看到眼前的场景,以为自己看错了,甚至还不可思议的揉了下眼睛,直到那朝思暮想的人真的苏醒之时,他如枯稿的心像是被注入了无尽的澎湃活力。
他踉跄着站起身,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她的跟前。
“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我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够做到,幸亏我没有放弃!”
他喜极而泣,紧紧的握住了她早已不再光滑细嫩的手,她的手就如那皲裂枯燥的干树皮一样,甚至有些硌人。
这原本是感人的一幕,这是在场中人个个面色冷酷,甚至透着一丝不耐烦。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的任务其实只要找出凶手,将其就地处决即可,你为何还要多管闲事?”
唐僧终于爆发了,不明白陈默多此一举的原因是什么。
若是换做自己,他必定会让他抱憾而亡,哪里还会让他再见自己夫人最后一面,这太便宜他了,对于那些无辜枉死之人,则更是不公平。
“你冷静一点,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原因。”
连一向最爱与他争斗吵嘴的沙坨,此刻都站了出来,替陈默说话。
“我的确多此一举了,但我的目的是为了救下更多的无辜孩童。”
陈默面不改色,一脸坚定地望向他。
他愣住了,随后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此事,反应过来。
“我不仅技不如人,也没有你心细!”
他由衷的对陈默感到敬服。
他并没有想到那些无辜孩童的去留问题。
即便他们已经死了,化作道道亡魂,可是长年累月的被困于此,即便他们在将这凶手驯服之后,这些怨魂便可以冲飞出去,到时候扰乱元界,危害四方。
若是再被有心之人利用,这更将是一场死局。
是他想的太过简单,而陈默则是为了全局考虑,才不得不如此。
“是我错怪你了,可是他一日不放,我们也无法将其救出去,继续僵持在此地,只怕会白白错过副本规定的时间。”
一旦如此,他们这次就是全军覆没。
他没必要下这么大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