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书房。
郭策正执着油灯,躬身在长桉上看着山河图,听连桑进门,头未抬,只道:“事儿不都解决了?不是说了没有重要的事不要过来?”
“有甲子护着,大人你这么担心,不如多请两个人随身保护。”
郭策抬眼,见连桑似有情绪,放好油灯,笑:“她捉弄你了?”
“没有,姑娘这不是刚刚退婚么?属下就是见姑娘和楚公子并肩而坐,你农我农,这楚公子刚才可明确说了,让姑娘嫁给她,他那俊美无边的人都是姑娘的。属下担心一个不慎,没有看好姑娘,发生一些有损姑娘名声的事,大人责备连桑。”
挨肩而坐?
你农我农?
郭策挑眉,俊美无边?能有本大人俊美?
“这不是很好吗?”郭策处理了薛青枫和李家姐妹,心情大好,自信满满地说:“她知道轻重,应该拒了。”
“没有。”连桑一脸遗憾:“姑娘可高兴了,回房时嘴角依旧含着笑,说楚公子活成了她心中向往的样子,红尘万丈,清风明月,仗剑天涯。说楚公子这样的人,万物皆是空,但求我乐意,十分潇洒!”
“……”
郭策的笑僵在脸上,想起曾经的某日,那孩子说‘师父,红尘万丈,清风明月,等秦溪长大了,师父带秦溪仗剑天涯可好?”
这不是对为师说的话吗?
这么快就转移他人了?
“不自重!翻了天了!她爱干嘛干嘛,还有事?没事走!本大人要歇息了!”
郭策莫名有种自已辛辛苦苦种的花被别人摘了的感觉,心里酸熘熘的,还烦燥得不行。
“有。”连桑道:“方才听胡洲说楚公子来过了,明日三春楼,大人可去?”
“不去!”
郭策一甩衣袖,提步就走。
连桑冲着郭策的背影喊:“大人你要是不去,楚公子再把姑娘喝醉,这孤男寡女的,万一发生点什么,属下可管不了!”
“那就别管!”
郭策气冲冲出了书房,一脚踹开房门。死连桑!没见你家大人我生着气?专捡戳心窝子的话讲,你是想戳死我?!
“大人这是怎么了?”胡洲远远地瞧着郭策暴躁的样子,用胳膊拐了拐连桑:“你刚才说什么了?把大人气成这样。”
“没什么。”连桑蹙眉:“就是替大人疏通经脉,痛则不通,看他样子,还没通。”
。
翌日,薛家一日之内连失两门亲事的事传得居安人尽皆知,大小酒肆无不津津乐道。
薛青枫在家看府上人异样眼光,约了陈谦、刘鸿飞两个好友出门喝酒,一路指指点点,到了三春楼还不肯停歇。
薛青枫心中烦闷,上了二楼,砰地关了房门,世界总算安静了。
跑堂的酒菜上得算是快速。
薛青枫几壶杜康下肚有点晕了,隐约听见隔壁传出如银铃般的笑声,仔细一听,不是那害他一日之内成了居安笑柄的秦溪还能有谁?
薛青枫伸手一勾,招呼同桌的两个朋友:“隔壁是秦四!冤家路窄啊!”
一个子瘦小,长得尖嘴猴腮的少年做禁声的动作,侧耳倾听:“云鹤兄莫急,听着声音上官惠也在。”
另一腰圆腿粗的少年听了听:“还有郭策送的那个女护卫和楚非莫!”
“好个楚非莫!我说那日他在秦府怎么那么护着秦四,原是二人早已暗通曲款!”
薛青枫顿觉被绿,一股屈辱自心中油然而生,拍桌而起就想出门。
“云鹤莫急,郭策也在!”尖嘴猴腮的少年一拉薛青枫。
腰圆腿粗的一听郭策在,吓得酒醒了一半:“薛兄,郭策不好惹,你且先坐,容陈兄想想对策?”
腰圆的叫刘鸿飞,因身上肉多,被人称作刘胖,他口中的陈兄正是那长得尖嘴猴腮的瘦个子--陈谦。
陈谦此人心眼多,鬼点子也多。
几人每次做出的坏事,都是陈谦的谋划。
恰好,陈谦是李大的未婚夫。
与郭策和秦溪的仇不比薛青枫小。
薛青枫酒壮怂人胆:“怕什么?我薛青枫今日和他们拼了!陈兄,李大姑娘的仇你不想报了?”
“仇自然是要报的,拼了哪有以牙还牙有趣?”
陈谦一对鼠眼一弯,眼没了,意思很别致。
“……”薛青枫并非莽夫,一看有戏,立时凑近头去,问:“有什么好法子?”
陈谦拿折扇讳莫高深地指了指一桌的酒菜。
“下毒?”刘鸿飞摇头:“虽说酒楼好下毒,那上官惠医术了得,不行不行!””
“这方法行不通,李……李家姑娘的下场……万万不行!”
薛青枫纵是醉着,想起李家姐妹的结局,还是后怕得连连摇头。
“有上官恵在自然不行……”陈谦笑道:“若是上官恵先行离开呢?”
“先行?”薛青枫没心思想,只问:“怎么让她先行?”
陈谦又笑:“当然是她家那个爹了,我们只用传信说上官恵喝醉闹事,定远侯府必派人来抓,之后……不就可以下药了?”
刘胖说:“还是不行,传闻郭策为人谨慎,出门吃饭,每道酒水皆以银针试毒。”
“故而是以牙还牙。”陈谦补充道:“秦四昨日对李大姑娘说的以牙还牙。”
“陈兄是说……蓝凤阁的神仙醉?”
陈谦点头:“对。”
“哈!”刘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眼放光道:“神仙醉可不是毒药,银针试不出什么,但用量过多神仙也会动弹不得,心中只想那事,想归想,也要有力气啊,得不到放失只能活活筋爆而亡!”
“好!”薛青枫喝了一壶冷茶,眼神清醒不少:“我现在就和刘胖去拿神仙醉,铁定让他们吃个饱!谦兄你去传信!”
陈谦交代:“以防官府追查,不能去拿,只能偷。”
二人点头:“明白!”
这边房间,三人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