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燕昭脱险,顾凌波心中又是欣慰又是着急:欣慰的是自己总算对付薇姐姐有了交代,着急得却是自己这几年的努力可能要付之东流了,实在是天算不如人算。
地道内的*味越来越浓,灼热的气浪一波连着一波的袭来,顾凌波心知此次可能在劫难逃,反到奇迹般的冷静下来。
井口几乎是瞬间便被上面的石块堵死,想从上面出去已经是不可能,两块大石刚好在她头顶支了个“人”字型,倒似救她一般——然而,这窄小的密道两侧不知道到底藏了多少的*,下一轮爆炸袭来的时候,她就算不被炸飞,也会被砸成肉饼。
顾凌波只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查看周围的墙壁,只盼能找出一线生机。然而,既然井口是出口,那么周围再有其他出口的可能实在是近乎渺茫。这些冲击从井下的通道而来,而井下两壁却暂时完好,会不会……
拼了,刚才服的丸药还有一丝余效,顾凌波孤注一掷的朝着看似无奇的墙壁上使劲功力击出一掌。
与此同时,又一轮爆炸袭来,整个地道彻底坍塌了。
内力与外力的双重冲击让顾凌波猛地咳了一口鲜血,最后的最后,顾凌波看到的是借石缝中的余光看到掌心的一点暗紫色……
再度醒来的时候,顾凌波发觉自己在另一条暗道之中。
浑身是彻骨的疼痛,但好在似乎性命无碍。她整个人被埋在一堆土石里,想想一定又是有什么承重的构造好巧不巧地搭在了她上边,不然她没理由现在还是完整的“人型”,而非肉饼。
只是,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由于刚才的内力反斥,她如今提不起一丝力气,别说从这对烂石里出去,呼吸都有些困难。
意识混混厄厄的,这样都死不了,顾凌波感叹老天的确很照顾自己了。
可惜这时候又会有谁来救她呢。
眼前一片漆黑,隐约中顾凌波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可是眼帘却重若千斤,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脚步?
幻觉吧。
只是幻觉为何又这么真实——
似乎有一双手抚上她的脸颊。
似曾相识的声音如梦一般虚幻:“想不到你会为那小家伙这么拼命……不过,这样都炸不死你,也算天不亡你。好吧……索性我就救你一次,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那人似乎颇有兴味地笑了笑:“毕竟,你这样的有无限潜力的对手,这么简单就死在这里,实在太可惜了……”
这个声音……顾凌波努力回想着,这个声音,她绝对在哪里听过。只是,意识似乎已经坚持到了一个极限,尽头是无尽的黑暗……
虽然明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却也无奈,只能任昏眩席卷。
这次,惟有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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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苏醒时,便已经置身这七茶楼,顾凌波完全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店小二是一大早在门口发现的她,当时也并不见周围有什么可疑之人。一见是老板交待过要好生照看的二小姐,忙扶进了屋内,请了大夫诊治,一边又快马稍信通知老板。
大夫说身上的是擦伤烫伤,但还都伤在皮外,重的却是内伤……内力反斥,功力深一层,伤害却就深了不只一倍,再加上顾凌波体内有一种极其不稳定的毒性,这才导致了昏迷不醒。
而至于眼睛……大夫说到这里时仅仅是无奈的摇头。
“老朽医术不佳,未能诊出异状。”留下这么一句,那老大夫便叹息离去。
这件事,尽管店小二与茗儿姑娘都小心地瞒着顾凌波,可自己的身体如何,她又哪里会不明白呢。再说,眼盲的症状之前便有过,她想着应该是和那“尸蛊”有关……
“滴水穿心”既是毒又是咒,因为毒性极烈而百毒见其让路,也就导致了她所谓“百毒不侵”的体制。但尸蛊同为苗疆邪术,毒性上虽不如“滴水穿心”,但若是也含了什么别的在里面,会起反应倒也不奇怪。
那害他之人恐怕都想像不到这件意外“惊喜”。
顾凌波得知此事后唯有苦笑,既然没死,便得继续下去,然而目不能视,老天实在是给她出了个大难题。
只是,不知道那个救他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会不会和四大家族的某一家有关系?随着她越来越逼近江湖盟,对方似乎也越来越紧张了,比如在楼家的死士,比如这次的袭击。
那人声音很是熟悉,可她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如今昏迷醒来,印象又变得模糊了许多,再听见,怕也未必认得准了。她依稀只记得抚摩她脸颊的那双手——那双手细腻润滑而温柔,却又不是女人的手。
“你自己有什么感觉么?”燕非欢盯着顾凌波的眼睛,总想看出什么问题所在,然而她本人却是半点医术也不通。
顾凌波回过神来,摇摇头:“那庸医说我内伤过重,我倒没什么感觉,运功的时候也很顺畅,没有经脉堵塞的现象。”
“庸医……不是,大夫说得是小姐的心脉损伤过重啦!”茗儿吐了吐舌头,自己险些也被带走了嘴。
“心脉?”燕非欢皱眉,“该不会是爆炸震坏了心脉,那可糟了……”
“七姐——”燕非冰并不知道“滴水穿心”的事,顾凌波当然也不会想让她知道,“都说了是庸医了,他的话怎么能信呢,我心跳得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不信你问茗儿,我这几日可曾咳嗽过?”
茗儿摇摇头:“姑娘白日里好得很,都是夜里偷着咳的,还出了好多紫色的血呢,以为我们不知道……”
顾凌波笑容僵住:“喂,你说过帮我哒。小丫头说话不算话,不好噢。”
“我见到老板就撒不了谎,也看不了别人说谎。”茗儿俏皮地朝燕非欢眨了眨眼。
顾凌波不满地嘀咕道:“什么嘛,当初还以为你人如其名人如其貌是个端庄贤淑的美人……”
“老板你看她,老是这样气人!”
燕非欢没好气地道:“茗儿做得对,凌波你闭嘴。”
老板大人瞬间做出了公正的审判。
“我……”
“给我好好休养,哪也不准去!”想了想,燕非欢不由道,“这里现在需要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
说起这样的人,她倒是想起一个,不过那人又不是大夫。
顾凌波被一屋子的沉默弄得寒毛直立:“不是吧……七姐你离宫这么多年了不了解情况啦,那人医术早就不行了,还不如街上的庸医……”
“闭嘴。”对楼公子好用的两个字对顾小姐也很有效,显然。
“小二。”
“哎!”店小二应声。
顾凌波最近才知道店小二原来姓“田”,而本名就叫“小二”,所以这“店小二”的由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一会儿找个人去京城丞相府,替我送一封信。”
“七姐……啊!”顾凌波起身要阻止,却一不小心踢到桌角上。
“凌波!”燕非欢忙扶她坐下,“告诉你不要乱动了。”
“七姐,不要告诉姬大少!”顾凌波难得的显出些慌乱。
燕非欢沉默地看着她一会儿,突然道:“你是怕姬老师知道,还是怕非冰知道?”
“我……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你都什么样子了!还在乎这些?”
“我告诉他又如何!”顾凌波第一次对燕非欢喊出心声,“让他同情我,可怜我吗?我今天的道路是我选择的,怎么样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们现在……是敌人!我不会主动去向敌人暴露我的弱点,我不能让他知道顾凌波现在瞎了!”
不知道为什么,燕非欢看到顾凌波这样大声的发泄出来,心中反倒比刚才好过了些——凌波总是很压抑的,压抑到让爱她的人都很心疼;她从小就懂事,可懂事不代表就不会痛。只是——
这些又哪里是实话。
“……你真的是为了这些吗?”
顾凌波别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燕非欢摇头:“你只是怕非冰难过。”
“不是的。”
“是。”
“不是!你把我顾凌波想像得太善良了,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凌波!”燕非欢沉下脸,“从小你就是这个样子。巴掌大的小伤你喊得要死要活,可从树上掉下来摔到肩膀脱臼你却一声也不坑,因为他在旁边看着你,对我和付皇后也是一样。凌波,你知道吗?你这样,我们更难过。”
没有焦距的眼中,还有泪,泪水是体内的毒,不流出来的话,心上的伤是不会痊愈的。
“七姐……”顾凌波使劲擦了擦湿润的脸庞。
燕非欢将孤独的孩子拥入怀中。
“害怕吗?”
“嗯……”顾凌波哽咽地声音闷闷地传来,她一手恨狠地揪住胸口的衣襟,“我这里……很疼很疼……”
她只是抱着那样简单的目的一路走下去,她只是不想连累别人,结果却在江湖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身馅泥潭而越发不能自拔。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背叛,她不怨;身上的毒一次又一次的发作,她忍耐。走到今天,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到底在哪里,自己还能走多远。她只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想活着,想找到希望,就要继续向前走。只是如今,她连看东西的能力都没有了……
感觉到顾凌波的颤抖,燕非欢更加拥紧她。
“哭吧,哭出来,你又是顾凌波了。”
泪,无声流淌。
天,我真的不怨你,但请给我一次脆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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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也在12点前写完了,撒花庆祝~谢谢大家支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