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落在你手上。
事实上,此时的顾凌波正继续她前往江湖盟的路程。而燕非冰如果知道他刚才追赶中正与步行的顾凌波擦肩而过又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呆子,她余毒未清,怎么可能跟他似的卯足了劲儿往前冲,不吐血才怪了……心里白了某人一眼,顾凌波望着不远的前方鸟兽惊飞的林子,不由笑出声。
笨蛋,信王燕非冰发起颠来的时候,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笨蛋。只是,天底下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这样骂他,也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让他发颠。这样一想,顾凌波心中竟是十分的温暖。
接下来的几日行程很是顺利,既然知道这同样一条路上汇集这几路人马,顾凌波只身一人要避开他们其实并不困难。
第二日,她便换下“戚冰薇”的装扮,将皮肤上的黑色涂料洗净,打扮成了这里到处可见的村姑。
顾凌波的五官本就不是绝美,这样一打扮来,看着更是平凡。她想,只要她不在动不动就使心机,再去掉那些不可思议的冷静,她也可以掩盖起身上那种被人称为“气质”的东西——反正,她一直认为自己很平凡。
一路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伙人后面。
顾凌霄那边对于“戚家”姐妹的失踪似乎并无太大波动,原本就是看在红叶姐姐的面子上顺手挑的单子,如今没了,也没什么不好。一旦顾凌霄与虞红叶联系过后,事情也就真相大白了,不过那时候,这些也就没什么重要了。
不过,她这样一消失,想必某人,该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是不是在为她惊人的恢复力感慨?只是,她不明白……他既然有那么好的机会,干嘛又要救她。
无论如何,那人到现在还分不清立场,只怕是敌非友。
这样想着,顾凌波一路更加小心,直到——她来到江湖盟之前的最后一站:聚宝坊。
聚宝坊,顾名思义,聚宝之地。
古来聚宝之地无外乎大内国库、仙穴古墓、世外仙境,第三者是世人杜撰还是却有此地,也无人考证。
还有一种地方,与上面三处比可谓跳出三界外,五行属金。
赌,是江湖上的一种风气,是江湖人的一种交往方式。
小到柴米油盐,大到身家性命,无所不能赌。江湖决斗,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场赌,赌修为,赌姓名,赌运气。
聚宝坊,就是一家赌坊而已,就是江湖盟地盘内最大的赌坊,而已。
一进门,扑鼻的汗味儿几乎让顾凌波退了出去。
没办法,以她如今的立场,要进江湖盟,还得寻这宝坊主人。死而复生在江湖上不是什么有意思的玩笑,既然老天要她“死”了一次,她就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毕竟,这样的经历,又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赌场之内人声鼎沸,乌烟瘴气。事实证明,赌是一种会刺激人野蛮性情的行为,再有名望的赌坊,也不会少几个莽汉指爹骂娘,更不会多几个文人雅士品茶听琴。
顾凌波不紧不慢地在赌场里晃着,这桌看看,那桌瞧瞧,也不见下注,也不见其对哪一桌的形式有半点兴趣。这样的情景,就好像一幅山水画中的人不小心走错了纸张,在赌场中实在是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然而,顾凌波似乎就是在漫无目的的闲逛,之前赶路时的匆忙,到这里分毫不见。
她太平静了,没有一丝赌徒身上的唳气。
突然,一道人影挡在她身前。
顾凌波抬头,面对来人笑了笑:“阁下是赌坊老板?”
来人是个有点儿肥胖的中年男人,方正脸,八字胡,肚子发福微隆,一身暗红色的衫子上面却绣满了元宝。
“姑娘好眼力。”
顾凌波打量了他一番,摇摇头:“如此……想认不出也难。”长成这个样子是意外,穿成这个样子绝对就是招摇。啧啧,又一个有钱人。
“姑娘似乎对这些赌局不感兴趣。”八字胡的男人笑眯眯的,满脸堆着“我没有恶意”五个字。
可惜顾凌波从来不信面相:“我对赌博没有兴趣。”
“噢?”男人笑容不减,“姑娘走错地方了,客栈在对面,这里是聚宝坊,聚宝赌坊。”
其实顾凌波一进门,就被赌坊的人盯上了,而且立刻报告给了轻易不出面的老板。并非赌坊之人小题大做,恰恰是因为这些人经受过专业的训练,深谙江湖道理。
江湖上有四类人最不引人注目,也最危险。老、弱、妇、孺,这四类人行走江湖的,往往绝技在手,不可轻敌,不可轻易招惹,顾凌波刚好是其中一类。
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区别就在这里,若不分黑白就把她撵出去的,那老板多半不是江湖人,而眼前这个装作无害出来探听虚实的,多半不是简单的人。
顾凌波客气地道:“敢问阁下可是江湖上人称‘金色子’的金摘桂金老板?”
那人似乎一怔,应变倒也灵活:“金某退隐江湖多年,道上朋友看得起给个雅号,早已当不起了。”
“金老板谦虚了。”顾凌波款款道:“金老板当年一人连败京师三大赌坊,这样的战绩别说在各赌坊,在江湖中也是流传甚广,几乎已经成了传奇,小女子敬仰已久。”
金摘桂到底是老江湖了,对这类言不由衷的奉承既不故作谦虚也不掉以轻心任其吹捧,进退拿捏都恰到了好处。
“姑娘看来,不似常人。”
“不过赌坊一狂徒。”顾凌波淡笑,眸间却是没有半丝动摇的自信。
金摘桂凝眉:“姑娘的意思是?”
“小女子想和金老板赌一把。”
金摘桂闻之一怔,随即却是大笑开来,这一笑使得喧哗的赌坊竟然瞬间寂静下来。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赌场的金老板和他对面其貌不扬的村姑。
这一对组合,怎么看都很怪异。
“小姑娘,你该知道,金某一生,从未写过一个‘输’字。”
顾凌波故作天真地道:“这么大个赌坊都开了,却连个字都不会写,我正好可以教教你啊。”
话一出口,顾凌波几乎是瞬间听到了周围人群中的抽气声。
好个狂妄的丫头,金摘桂眸光一凛。
“姑娘刚才还说不喜欢赌。”
“不喜欢,平生没有对手的事情,当然不喜欢。赌博的刺激就在于悬念,可它对我来说——一点悬念也没有,”顾凌波笑呵呵地道:“所以啊,就算金老板你现在问我,我也依然要说,对于赌博,我很不喜欢。”
这是实话,如果可能的话,她也不想踏进这里。
“姑娘今日是有备而来。”
“何必说那么委婉呢。”顾凌波顺手拉了张椅子坐下,“在下,今天就是在闹场子的,只不过凭得不是胡搅蛮缠的功夫,而是实力。”
先闹你宝坊,再闹你老板,闹场者,不过如是也。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便把二人围在中间。一部分人骂她小女孩胡闹,女儿家不在家刺绣嫁人相夫教子,跑来这里撒野,正是缺乏管教;然后更多的人却是看好了这边的热闹,没有立场地跟着起哄。
毕竟这样的热闹不是每天都有,挑战一个领域之王的行为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敢做的。
“说得好。”金摘桂依旧镇定自若,一派大家风范,“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小女子戚冰薇。”
姓戚?金摘桂眼中暗藏一抹精光。显然,他并不十分相信顾凌波的话。金摘桂是个老江湖,虽然收山之后坐拥几家赌坊,再不问江湖事,可是,江湖上凡是有名有姓的主儿,他多半也能对上名号。然而,“戚冰薇”这个名字,他却闻所未闻。
虽然心思百转,面上却看不出一点儿异样,金摘桂坐定,对桌对面的顾凌波道:“好,戚姑娘的爽朗性子金某很是钦佩,只是不知道戚姑娘要赌什么?”
顾凌波单手托腮,佯装思考:“这样……我喜欢简单一点的,赌色子如何?”
“猜大小?”
“对呀。”顾凌波点点头,天真如无知少女,“太难的我不会哎。”
此语一出,果然引得周围众人又是一阵喧哗。
这姑娘脑子有毛病,不会赌却来挑战聚宝坊的“金色子”!
不用说,顾凌波也知道这帮人就是这么想的,只可惜他们怎么就想不到:就算她脑筋不正常好了,这样简单答应迎战的金摘桂也是傻子不成,竟然会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胡闹?
“好,就听姑娘的。”金摘桂却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多年来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他,不可小瞧这个小姑娘。
命人取了色子来,金摘桂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先来。”
“高手就是有风度。”顾凌波笑眯眯地接过色子,刚要扔,却忽又停下:“咦?金老板,枉你还是老江湖呢,我们是不是忘了个步骤。”
金摘桂眼中精光迸现:“姑娘但说无妨?”
“我们忘了押本钱,没有东西好赚,输赢又有什么意思呢?”
金摘桂闻之一笑:“那好,姑娘想赌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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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作了个头发,效果……5555555反正开学前决定宅在家了,没法见人……0点之前更新完毕~~叹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