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乐瑶已经来到了方玥的面前，朝着方玥伸出了一只手，“跟我回家吧，我会照顾好你们，我保证会抑制住你的艾滋，如果你这样下去，早晚会把自己玩脱了，到时候你走了，你妈妈悲伤过度，难道你想让你们母女俩在天堂相遇吗？”
“你……”方玥彷佛不敢相信乐瑶居然跟踪自己，又气愤又震惊。
“跟我回家。”乐瑶抓住了方玥的手，就把方玥往车的方向拉。
“乐瑶！你疯了！你放开我！我已经得艾滋了！你就不怕碰了我你也感染上艾滋，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感染上了艾滋？！”
方玥一惊，马上甩开了乐瑶的手。
“我不怕，你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我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不管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听到乐瑶的声音，方玥一怔，呆呆地看着乐瑶，“你这个人……”
“我也无家可归，可是现在我们可以成为一家人，为什么不回来呢。”
乐瑶第一次说出了家人这个词。
以前，她一直觉得，方家人是方家人，她和蓝柔才是一家人。
“你不恨我们这么对你和你母亲了？”方玥眼神复杂地看着乐瑶。
“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做她的小姨。”乐瑶的手，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方玥看了一眼乐瑶的肚子，眼底有过动容，泪意闪了闪，很快又藏起来，“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吧！”
“嗯，我等你消息，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乐瑶回了车上，让自己回湛时，等方玥消失在视线中，乐瑶才坐直了身体。
第二天下午……
乐瑶接到了白止的电话，“谢谢你乐瑶！小玥真的回家了！她说以后再也不做这个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次日，乐瑶去接方玥，和方玥一块去了秦西择开的医院，医院风景很好，挂号都要上万，每个病人都有专属的护士医生，收费昂贵。
来之前已经处理了一切手续，抵达后直接见主治医生。
不方便听，乐瑶出来等，这个地方能看到一楼大厅，她看到门外停了一辆豪车，车门打开，车上走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下车后，没有直接走，朝着车内伸出一只手，很快就有一只白嫩的柔夷搭在了男人的手心。
从车内走出来的少女，拥有乌黑的自然卷长发，雪白像是安柠一样的肌肤，黑白分明的美眸，朱红色的双唇，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安柠公主一般。
“安柠？”乐瑶低呼。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安柠了，似乎上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是夏天的时候。
男人牵着安柠的手，脸上戴着一副金丝框眼睛，因为男人的身材太高大的缘故，安柠虽然个子高，身材好，但是站在男人身边，就像是个孩子一样，乍一看就好像是父亲牵着女儿出来。
安柠似乎没见过这种地方，虽然双颊红红的像是生病了一样，还是忍不住左看看有看看，东瞄瞄西瞟瞟。
“这是哪里呀？主人。”安柠一开口，声语充满了好奇和天真。
主人？！
天雷滚滚压顶也不过如此。
安柠虽然性格温温柔柔，好像很懦弱无争的样子，但什么时候这么天真无邪，不论是眼神动态举止，还有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你生病了，需要看医生。”秦西择摁了电梯。
“医生？我不要打针！我不要！”安柠扑进了秦西择的怀抱里，像个四岁小孩一样。
“乖，我陪着你，不会很疼的。”秦西择耐心地拍着安柠的后背，哄着安柠。
安柠抬起了毛茸茸的小脑袋，“有没有你和我玩游戏那么疼？”
“你觉得玩游戏很疼吗？”秦西择将安柠脸颊旁边的发丝挽到了耳后。
“玩游戏不疼，玩太久了就很疼了。”安柠说着，委屈兮兮地抿了下粉红的唇瓣。
乐瑶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了，彷佛碰一碰就能碎掉一样。
电梯来了，安柠和秦西择进了电梯，乐瑶赶紧收回了视线，转身过去。
安柠怎么了？
怎么一副弱智一样的？
莫非是失忆了？
难怪这段时间都找不到安柠，原来是被秦西择藏起来了！
发现了这么大的重磅八卦，乐瑶哆哆嗦嗦拿出手机，想打开顾知夏，可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好不容易打通了，那头传过来顾知夏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喂……怎么了……”
“你这是事后了？”乐瑶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发生什么了？”顾知夏隔着手机，隔空传送了一个瞪眼过去。
乐瑶哈哈笑了两声，才说起正经事，“我看到安柠了，秦西择带着她来医院看病。”
“安柠？”顾知夏愣住。
安柠失踪的这段时间，霍竞一直找安柠的下落，可是始终没有什么消息，霍家那边都劝霍竞放弃了，可是霍竞还是到处找安柠的下落，海城找不到，就去别的城市找，现在人在美国找安柠……
没想到安柠一直都在海城，还在秦西择的身边。
“你看看安柠那边是什么情况。”
“好。”
挂断了电话，乐瑶看了一眼，安柠也在这个楼层停下来了，秦西择拉着安柠的手走出来了，不得不说，安柠和秦西择走在一块，非常养眼，金童玉女一样登对，尤其是秦西择这一副斯文败类一样的皮囊，搁电视剧就是女观众喜爱的男二啊。
乐瑶逮住了一个机会，在厕所里，拦住了安柠，“等等！”
“你是谁？！”安柠吓了一跳，看着乐瑶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你不记得我了？”乐瑶指着自己，着急地说，“我是乐瑶啊！乐瑶啊！我是顾知夏的朋友，我们一起跨年过的，我们一起在外滩看烟火，你都不记得了吗？”
“乐瑶？顾知夏又是谁？”安柠眼睛里满是问号。
安柠以前也假装过失忆，乐瑶抓住了安柠的手，“安柠！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要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认识我，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你可以告诉我！洗手间不会有摄像头的！你尽管说出来，我给你报仇！”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你弄疼我了！放手！”安柠似乎有些生气了，想要甩开乐瑶的手。
乐瑶抓住不放，“你不要再假装了！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失忆！”
“你是不是疯了？放开我！”安柠甩开了乐瑶的手，拉开洗手间的门，一口气冲了出去。
“哎！别跑啊！”乐瑶想追出去，可是安柠已经跑走了，她只能站定了脚步。
看安柠的样子，好像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不是假装的失忆？
莫非是被秦西择注射了药物，所以才会这样？
要是假装的还好，要是真的被抹去了记忆就难搞了！
方玥做好了检查，需要缴纳一笔巨额医药费，住院一段时间，除夕夜之前才能出院抑制住体内的艾滋病毒，这段时间需要完全隔离。
乐瑶让司机去刷卡结账，方玥看过了医药费清单，如果是以前的方家，完全能支付这笔医药费，可是现在的她，一次才能挣一千块，这笔医药费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方玥本就不想去管这个病，这么多钱，还不如给白止，让白止过好一点的生活……
“你别想这么多，你也说了我当了湛时的儿媳妇，这点钱算什么，你安安心心在这里呆几个月，等艾滋病毒控制住了，就可以回家和白止团圆了，到时候你可以换一个名字，换一个身份，过新的生活！”
“乐瑶，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方玥眸光闪动着水光。
“这是我该做的，回家看看白止，收拾东西再出来吧！”
从医院出来，送方玥回家后，乐瑶就去了咖啡厅，乐瑶将安柠和秦西择的照片递给顾知夏看，然后说，“我和安柠说过话了，她好像真的一点都不认识我了……她可是演员，不排除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说出口，所以才不和我相认。”
“这么久了，要是伪装，早就逃出来了，多半是真的惨遭荼毒了。”顾知夏看了一眼照片，声音澹澹，很快给出了结论。
“那怎么办？霍竞为了找到安柠，到处都找遍了，人也瘦了好多，看了就让人心疼，好好一个小鲜肉，为了找到安柠，都变成老腊肉了！”
顾知夏头疼，按压两下太阳穴，“这件事先缓缓，安柠还活着就说明秦西择对她没有恶意，如果没有感情，不会将安柠留在身边。”
乐瑶贼兮兮一笑，“你和容景复合了？苏妍居然不作妖了？对了，他有没有和你解释，为什么突然不娶苏妍了？”
“……”
顾知夏摇了摇头，乐瑶蹙眉，“为什么不解释？他假装失忆，假装宠爱苏妍，难道就没有给你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强求。”
乐瑶有点怔。
换做是以前，顾知夏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现在这样，只能用网上一个流行词汇来形容，佛系。
“简心的事你不打算管，容景不解释，你也不去问，你就是这样，你什么都不打算做，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不像是我认识的你啊！你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不能就这样随波逐流！”
乐瑶有些生气了，站起身，眉心紧拧着，像是拧抹布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能拧出水来似的。
“我先回去了，服务员，买单。”顾知夏扫了二维码付钱，拿着包就走。
“顾知夏！”出了咖啡厅，乐瑶还想再说些什么，顾知夏已经上了自己的车，叫也不搭理，乐瑶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顾知夏的车开走。
因为有些出神，神思缥缈，顾知夏开得漫不经心地，突然把车开进了绿化带里，等到巨大的震动感传过来，顾知夏才回过神，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的车，车头已经凹陷下去了。
赶紧拿了手机和手提包，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容景很快就来了，交警叫来了拖车，还在看监控分析主要责任是不是顾知夏本人。
“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男人一下车就快步地朝着这里走来，两腿修长，身材高大完美自然是不用说，只是面色冷峻，压着沉沉的乌云，周遭的空气彷佛都因为男人的到来薄凉了几分，容景将外套搭在了顾知夏的肩上，然后自然地将顾知夏纳入怀中。
“我没事。”顾知夏摇摇头，往后退了一小步，想从男人的怀里出来，可惜，男人的力气实在是惊人，不但没有出来，反而被男人抱得更紧。
“上车呆着，这里交给我处理。”
顾知夏摇下车窗，看到容景走到交警面前，说了几句话，交警脸上的表情立马变成了太阳花，看了一眼顾知夏的方向，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容景便朝着车里这里走了回来。
“你说了什么？”这么棘手的麻烦，她开车撞到了绿化带，不仅要赔偿，还要被扣分，都打算好了去交警局走一趟，男人几句话就搞掂了？
“威廉，开车。”容景一边说着，一边将顾知夏抱在了怀里。
铁壁的力度那么蛮横霸道，不容人抗拒。
顾知夏深吸一口气，她快要窒息了，可是车内的空气那么稀薄，吸一口气没有和缓，反而更压抑了。
“谢谢……”
“……”
男人俊脸黑沉，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开口，语气有点冰凉，“你怎么了？”
顾知夏睫羽一颤，低垂了下来，躲避男人的视线。
婚礼那天晚上，她被绑架了。
容景救了她，代价是他彻底忘记了她。
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出那三个字。
现在容景恢复了记忆，她应该高兴才对。
为什么……
潜意识里，却很抗拒容景的接触，总觉得隔阂了什么东西。
是因为那个孩子吗？
是，或者不是，或者说是因为比这个更严重的事情。
可是，是什么事呢？
每次想到这件事，头都会像是被人徒手掰开了一样，痛不欲生。
顾知夏呜咽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怎么了？”容景浑身每一个细胞都紧张了起来。
“没事……”顾知夏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闭上眼睛，仍有自己靠在男人的怀里。
闻着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闭着眼睛，那些破碎的记忆，如潮水一样争相涌上来。
“你妈妈不喜欢我，对不对？”
花园里，少女伤心抱着男生，眼泪像是珍珠一样，从白皙的脸庞滚落，少女的肌肤细腻如瓷，就连哭起来，都美得让人心碎。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所以我妈妈才那样，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她喜欢不喜欢不重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男生抱得很用力，彷佛是想要将少女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会娶别人。”
“好，我答应你，拉钩上吊一百年！”
两只小拇指勾在了一起。
画面一闪，混沌的深夜，少女的低喃，迷离的空气，一切都为这个破碎的深夜，笼罩了一层破碎的色彩。
疼痛真实得好像真实发生过，都是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为什么她会想到这些？
为什么那个男生，和容景长得这么相似……
胸口压抑得呼吸不上来了，顾知夏眉心皱了皱。
“你想到了什么？”男人幽暗如黑夜的墨眸，倒映着顾知夏，闪烁着一丝锋芒。
“没什么，只是想到做人流那天……”
只是说了几个字，顾知夏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保证。”
车子缓缓停在了顾宅花园，顾知夏颔首，“嗯，我相信你。”
眼前的男人，陌生又遥远。
每次看着他，她都感觉，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似的。
顾知夏兀自笑了，略带几分自嘲。
她在想什么，认识了很久很久？她又不是时顾知夏，时顾知夏已经变成一捧灰死了，她是顾知夏，如果不是那天季雪下药，可能她这辈子都不会认识这个男人。
海城很快就入了冬，并且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山路上全都是一层积雪，整个海城像是被雪包裹着的一般，很快就是春节了，管家已经和吴嫂开始采购春节的用品了，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二楼落地窗，热牛奶浓郁的香甜弥漫飘散在空气里，因为开了暖气，室内外是两个温度，玻璃窗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顾知夏抬手，轻轻擦去。
乐瑶将热牛奶咽下喉咙里，刚要说些什么，楼底下，响起一阵哭喊声：“顾知夏！顾知夏！算我求你的！算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吧！”
这个声音……
乐瑶起身，擦掉了玻璃窗上的雾，看到了跪在雪地里的女人。
是苏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