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听小郁在一旁用极其平淡冰冷的语气念着那些个风花雪月的故事,除了昏昏欲睡之外,我还是懂得了一些个道理,尤其是当女主爱上一个绝世风姿的男子之后,她就会变成绝世疯子。不是一心一意地寻死哭天抢地,便是今生非卿不嫁,若是以前我怕必定是不懂的,更会嗤之以鼻,因为自从知道死亡这个词之后,我便觉得世间上没有什么事比之死亡更加地恐怖凄然,有谁会蠢到最后选择死亡呢?然而在知道娘亲的故事之后,我听到这些故事,却更像是感同身受一般,甚至替那些女主庆幸她们没有孩子,便少一个像我这般天生天养的野娃娃。
而那些峰回路转的故事往往总会在开始的时候埋下伏笔,然后任由写书人肆意地在故事的主角身上强加些什么悲惨的身世,天道轮回,而后来一个命运的大转弯,再在最后故事大揭秘集体落幕,只听得我这听书的人一边感叹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又一边抱怨小郁的声音平淡无奇。
只是没想到在听几天风花雪夜的故事之后,这样峰回路转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且带着决然之势,在我刚刚有些平复自己的心情,刚刚对风花雪夜的故事开始麻木之后,它像旋风一般地来袭,排山倒海地要将自己淹没。
只听得靳逸在耳边轻声道:“啊不,靳旬是我的叔叔。”
我觉得腿不疼了,反而有些发软,怔然地转头望着他,半响,听得他叹息一声,伸手盖住我的眼帘,眼前一片黑色,只有些许烛火的光芒沿着他的指缝露进来,融融的红色,似是开遍满山的映山红。
看不见,听觉就敏锐起来,房中很静,听得窗外呼呼地风声渐渐占领两耳,还伴着他软软的呼吸声,他轻声细语:“啊不,莫要这般看我,故事还有后续,你若不听完,怎么知道事情倒地是如何?”
是的,我想,故事之所以称之为故事,正是因为它还有另一面我们不知道的,而这一面,是靳逸告诉我的,那个我从来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地爹爹,他其实也是爱着娘亲的。
九炎村的那个山谷是雀族圣地与离族圣地交叠的地方,就像是阳世与阴间其实也只是隔了一条奈河,而雀族与离族也只是隔了条河,这条河的名字戏剧地叫做姻缘河。
靳旬也就是爹因为从小不受家里的约束四处游玩,无意间走过了姻缘河来到了此岸,遇见了娘亲,与一般故事无二,娘亲爱上了爹爹,爹爹也爱上了娘亲,两人原是打算双宿双栖的,只是命运也给他们开了玩笑,爹爹家中的人却早早地为爹爹订下了一门婚事,如娘亲一般,已有命定的夫君。只是,也许之所以很多风花雪夜的故事都是以悲剧而流传于世,正是因为故事的开始便注定了,身份与地位,学识与教养让两个人走上了根本不同的道路。
从来都是封闭在一个小小的山村中的娘亲,陡然地爱上一个人,便不顾一切地抛下婚姻,怀揣着长相厮守的心愿,去找爹爹。
然而爹爹,一直放荡不羁的人,却始终摆脱不了身份的束缚,迎合了家人取了别人。
故事的结局,便是爹爹在娘亲去世之后因思念而郁郁而终。
靳逸放开遮着我的双眼的手,他转头望着我,说:“啊不,我与叔叔不一样,我是真心的。”
我想,没有什么时刻能比得上这一刻,我会用一生一世,不,永生永世去记下这一刻,这一句话,虽然我还是朦胧不懂地年纪,却隐隐约约地明白,这,就是我想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