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进了大营端坐于书案之后，说是书案堆的却全是账册文本，一摞摞足足有半尺高。他死死地盯着账本半晌却好似忘了下面还站着一个人，马彪也不敢说话，只躬身好生侍立着。

“今日之战胜负如何？”

马彪身形一震忙回道，“回将军，敌人不战而退却没料到他们趁着我军撤回之时放冷箭，致使几十位将士死伤。”他说的很是痛心，因为自己的指挥不当害得手下有此结果，不能不说他脱不了关系。

“战场上出现这种现象也是正常，只是他们每次都是以这种雕虫小技蛊惑于我军吗？”凌霄继续问道。他不懂军师却也有些常识。大顺军队强大的程度是交趾人的百倍，他们略施小计就能伤人几十，这不得不说有些令人生疑的地方。

马彪忙回道，“这倒不是，若是细细算计起来，半年之中他们大小战役发起数百起。大小各占一半，所以令人难以掌握其行动。我军也曾经尝试诱敌深入，无奈对方抱定了拖下去的心思就是不上当。”

“那如果是硬攻呢？”凌霄不解道。

马彪更是摇头叹息，“将军不知交趾那个地方瘴气漫山遍野，蚊虫蛇蝎随处可见，他们自己人尚且要格外小心。大顺的将士多是来自中原，一旦步入其中必定凶多吉少。”

这一点凌霄是信的，不说现在就是在二十一世纪提起交趾之地那也是穷困潦倒穷山恶水的代名词。若是真的如马彪所说，难道当真就没有对付他们的办法，唯有继续耗下去？

“你下去吧！”凌霄有些颓丧的挥了挥手，随即取过桌上的账册又开始翻看。明明破绽百出却找不出继续探寻的入口，眼前既是阳光明媚却又让人觉得迷雾重重。

“将军，这是为何？”连山撩帘子进来，满脸的狐疑与不解。

连山去追姬灵儿不成，满心失望的回到军营，却不料自己的住处已经被安排了伤员。就连每日的口粮也减少了一半，让他怎能不亲自来问凌霄。

凌霄见其神情大抵猜到发生了什么，韦一诺是不会让自己安生的。他这次明明就是来南关胡搅蛮缠，越是闹的不可开交，宏治帝就越是拿韦家没有办法。毕竟自己才是主将，主将无能，皇上怎敢轻易的动副将。

“我这处营帐实在太大，夜里总觉得空荡的很，连兄若是不嫌不如搬过来跟我一起住。还有我是个文人吃穿用度自然比不得你们练武之人，就从我的份例中分些出来供你与王廷玉和肖鸣三人。”凌霄便放回账册边看似无意的说道。

连山满心的怒火被他几句话说的全没了，这个呆子有时候绝世聪明让人刮目相看，有时候又愚蠢的令人咋舌。

既然人家舍衣舍食的如此大方，那么自己也就不能太小家子气。连山这才道，“手下未能把小郡主追回来。”

原来是此事，凌霄想了想姬灵儿是作为军事跟着一同进军营的。这会子自己已经摸清楚交趾情况的大概，好似也没什么地方能用到她了，遂好不以为意的轻轻哼了一声算作已经知道。

“将军，她可是滇王府的小郡主！”连山见凌霄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忍不住又再次提醒道。

这倒是，她是滇王府的郡主，自己迟早要用到这层关系。但是女儿家的等到时候好话哄哄自然就好了，实在算不得什么。

“咱们带来的银子不少，但是要把银子变成粮饷在云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连山见凌霄简直朽木不可雕也，忍不住直击重点说道。

有银子还买不到东西，凌霄慕然抬起头来看向对方，眼神中的惊讶不亚于听到粮食不够吃就活活淹死伤员。“据我所知云南去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便是连往年朝廷的救济也没用到，为何说我们买不到粮食呢？”

连山简直不敢想象凌霄身为读书人竟然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凌霄却也知道云南面积极大，自己采买些东西并非难事。两人南辕北辙根本不在一条道上，难怪会闹出大眼瞪小眼的场面。

“云南不过区区几万人又都散落分布在各个山间深谷中，很多地方甚至至今没有受朝廷管制，这种情形你就是开出天价来也难以如愿。”连山摇头无奈道。

原来如此，毕竟是来自交通发达的现代社会，对于凌霄来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今儿个哪里受灾受难，明日里救灾物资就已经抵达灾区的场景好像历历在目。看来不是情况突变，而是自己傻，实在太欠考虑。

连山见火候已到，这才说出目的，“但是说难也不难，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据手下所知滇王府屯粮不少，或许我们可以设法借一些来用用。”他话说完眼睛眸光一闪，摆明了提醒凌霄。

凌霄正懊恼自己缺脑子闹出这种乌龙，愁的简直想死，忽而见连山的眼神也跟着眨了眨眼。“我这就去找姬灵儿。”想法窜进脑海，简直雷厉风行，还有什么比眼下让这些将士吃饱肚子更重要的事情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山突然很是赞赏凌霄这种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气概。急忙让出道来让对方过去，还不忘身后高声提醒道，“听说小郡主生气的时候谁也找不到，将军可得想好了。”

凌霄前脚刚走，王廷玉随后闯了进来，见只有一个脸上急的上前抓住问道，“将军呢？”

“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山见状吃惊问道。

王廷玉已是急的跳脚，“今日留下的伤员有几位突然高热眼看着整个人抽搐不止，听人说是感染了瘟疫。现在韦一诺已经领了人叫嚣着要把人立刻送走，肖鸣在那里拦着，我来找将军。”

连山也傻了眼，若王廷玉所说是真，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不仅要立刻将人带出军营，最好能够焚尸扬灰，彻底灭迹。可是这会子凌霄不在，韦一诺又是那种货色，自己该如何是好？

“连侍卫，您不比我们是些粗人，赶紧的帮着想想办法。不然等到将军回来没法交差不说，眼前这档子就过不去啊！”王廷玉急的无可无不可的，揪起连山袖子乞求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