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才被人烧光了粮草,后续补给虽然源源不断的运来,可他这几十万的兵马啊,得多少粮食才能养活,眼见着面前的粮食,他终于松动了。
:“督帅,要不要劫了他?”慕容垂问道。
苻融心念一动,犹豫不决。
张浩眼红的看着满地的粮食,堆积如山,眼前的汉人士兵渐渐被粮垛给迷住了。
:“劫!”
一声令下,慕容垂高喊一声:“儿郎们!劫了他们!杀光他们!”
胡人兵士发出一声声高昂的吼叫,纷纷下马,大着胆子上前搬运粮食。
这边他们搬运着,想要打开一条路,这边汉人源源不断的往前堆积,忽然之间,一阵敲锣声,伴随着巨大的火箭自山林中响起,突然的惊锣和火箭将胡马惊的嘶鸣,没有主人的控制,更是肆意的乱奔着,队伍边缘的战马吓得不敢上山,只能往河里跑去,还没走几步就被河水冲走或是淹死,队伍中间的马匹,闻声惊慌四处踩踏着。
一排排巨大的箭矢带着熊熊火光,剑雨似的从山林中窜了出来。
胡人的刀剑不得不向疯马砍去。
一时之间队伍大乱,刚被搬到身边的粮食被火箭点燃,熊熊的燃烧,苻融侧目一看,这哪里是什么粮食,分明是枯树枝啊!
杨毓身穿戎装立在万军之前,眼看着前面战旗飘飘,知晓谢元清那边时机成熟,赤甲军连放数次百骸弩,胡人抱头鼠窜,早已经忘记自己“兵强马壮”。
只听一声娇糯又坚定的少女之声“杀!”。
赤甲军重骑在先,将胡人攻出一个破口,轻骑兵与斥候相交上阵,或劈或砍,杀得爽快。
苻融大惊失色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迅速的镇定下来。
:“慕容将军,带兵攻前,张将军,迅速到后面指挥作战!”
:“是!”
二人异口同声分别行事。
人,是可以被杀死的,可这罗列的麻袋也能杀死吗?
正当胡人齐心协力要杀开之时,一股子浓烟味冲进鼻尖,眼看着面前小山似的麻袋,着起了熊熊大火,慕容垂进退不得,只得等在原处。
后方的赤甲军在胡人中间转了个弯,却突然回转,向来时的方向撤退。
:“臭娘们!我杀了你!”张浩大喝一声。
:“回来!”苻融大喝。
:“督帅!”张浩气得牙根直痒痒,不肯轻易放过。
苻融这才想起,他们此行是为了支援梁克!
张浩怒吼一声:“下一次,我一定要杀了这些两脚羊!”
胡人这边灭火之际,洛涧之战早已落下帷幕,而寿阳城无重兵把守,早已被谢琰带领的西府军夺了回去。
幸好此战是在水边,胡人迅速灭火,赶往洛涧,却只见一片焦土,苻融见机不妙,领着残余十几万兵士迅速选择后退回项城与苻洪汇合。
苻洪早已收到前锋大败的消息,却并未有所动。
两日之后,苻融带着兵将到达项城,城门外凉州刺史慕容集早已等候多时。
短短两日,苻融消瘦了一大圈,原本精心修剪的胡子,长势惊人,竟如杂草一般。自前秦建国,胡人贵族早已习惯沐浴,这时却穿着脏乱的战袍,与往日的风光相比真是狼狈。
慕容集不敢多问,将苻融赶紧迎入城中。
苻洪在城内等候多时,心焦不已。
耳听兵卒禀报,再也等不下去,一挑帘,出了门。
苻融狼狈的笑了笑,行礼:“陛下。”
:“兄弟!”苻洪扶起苻融,上下打量,问道:“那些两脚羊最是奸猾狡诈,不怪你,快进帐!”
:“哎。”苻融进了军帐,将事情原委徐徐讲来,气的苻洪大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不必再理会慕容喾那厮,年前,我要与汉人一决生死!”
:“陛下要攻?”苻融大惊。
苻洪笑道:“朕金口玉言!”
原本鲁莽大汉,也学会咬文嚼字了,王肃心中冷笑,拱手道:“陛下,长江天堑,冒进并不妥当啊!”
苻融也是同意王肃的话,赞同道:“陛下,我军前锋失利,该先整肃军纪啊!”
王肃更进一步道:“陛下,晋人军队皆为汉人,值此战乱自然齐心协力,然,我军虽一百万大军,却五胡混杂,人心不齐。”
王肃侃侃而谈,将利弊分析的头头是道,俨然忠臣良将。
苻洪嗤笑一声,道:“便是曹孟德当年鼎盛时期也不过八十万大军,我却坐拥百万雄师,他晋人如同弱鸡。即便是长江天堑,我军一人扔一条鞭子,也能让长江断流!”
你那百万雄师还在路上啊!
苻融看着兄长自信的模样,念及外面足足五十万兵士,心中虽然还是不愿意,面上终究不敢再置喙,只得拱手称好。
眼看着前秦大军气势汹汹的来到了淝水对岸,对岸的晋军焦急不已,三路大军的将领终于齐聚一堂商讨战事。
时隔一年,本以为今日能看见王靖之,却让她失望了。
此刻却不是询问的时候,杨毓收回巡视的目光,看向谢度,泯然一笑。
谢度双眸红了一瞬,点点头。
作为主帅当仁不让的率先道:“昨夜我与王司空彻夜深谈,现如今苻洪大军靠岸待战,战线绵长,我军进退不得,须出使一人,劝苻洪后退三里,容我军前行,再行大战。”
此言一出,满堂大将纷纷静默了。
出使,劝敌军后退?
这怎么可能?
裴良略微沉思一瞬,抱拳而出,道:“末将裴良,愿出使敌军。”
谢琰心中震撼,这区区寒门之子,竟如此虎胆。
谢元清略想了想,缓缓摇头,面色一如往日的轻视道:“裴将军口舌之战恐不能战胜。”
面色不好,话说的很中肯。裴良武勇,为人却木讷,出使敌军需随机应变,这事的确不适合他来做。
王冲轻叹一声,道:“我去吧。”
杨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起了身:“王兄官居仆射尚书,此战中又任征虏将军,位高权重,南府军还要你来指导作战,不合适。”
王冲一时语塞。
堂内的气氛也一时降至冰点。
谢元清猛然醒悟,道:“持节都督需统领赤甲军,不能涉险,此事便由我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