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衾走了,就在钟夙瑶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提及此事,这位皈依没多久的贵妃娘娘便气不打一处来。
伊国公得胜还朝,满朝上下一片欢呼雀跃,宇文豫与太后薛棋商议,于朱雀楼为徐衾接风洗尘。
早些时候,宇文豫更是命人传了信去,午后时分先于国公府上叙话。
还没到家,便接到了这许多的信函,徐衾有些头疼,自己还挺忙。
车驾转瞬间来到了府前,下人诚惶诚恐的接进府去,自家娘子段婉儿早已率着一众女眷等候在了那里。
“夫君!”远远的,便听到婉儿莺歌一般的悦耳轻唤。
徐衾迎上前去,将夫人的小手紧紧攥在掌中,爱抚的问:“怎么,想为夫了没有?”
段锦娘佯作嗔怒:“才不想!”
徐衾自然欣喜不已:“真的?”
“哼,不告诉你!”婉儿说罢,也不逗趣,拉着自家夫婿的手便向堂中走去,一面走,一面说着:“夫君,婉儿知道你今日回来,特地命后厨准备了银耳莲子羹合你爱吃的那道伊瑾肘子……”
“等等……什么肘子?”
徐衾被说的一怔,段锦娘扶绢一笑:“不就是去年冬天初来时,你自己亲自下厨为婉儿所作的那道菜吗?”
“啊,原来是那个,才想起来!”徐衾不由得苦笑,那道菜的创始人哪里是什么伊瑾,而是一位大文豪,只不过当时为了在婉儿跟前露上一手,才仓促说的,难怪自己没什么印象了。
“我记得那道菜,夫人不会做吧?”
徐衾乜斜了段婉儿一眼,那丫头一撇嘴:“怎么,奴家不会,就不容许别人会了么?”
眼见着这二位你一嘴我一嘴的贫着,身边的下人哧然笑道:“家主有所不知,数月前,夫人接了一位新厨娘进宫,那人说是家主故人,所以才被夫人收留的!”
“我的故人,我哪有什么故人?”徐衾左思右想也没想到是哪一位,是以疑惑的问,“那人,现在何处?”
“一般都在后厨呆着,国公爷稍等,奴婢这便去请她过来。”
徐衾有些不悦,转首看向段婉儿,不无责备的道:“为夫不是说过吗,不在府中之时,切不可教外人进来,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段婉儿被说的一怔,抿了抿嘴,俏皮的回应:“是是是,奴家谨遵夫君教诲!”
看着婉儿如此,徐衾失笑连连。
“罢了,说了你也不听,那人到了,为夫要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娘子如此……”
徐衾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自外而来的人影打断。
看着那一张姿容不输自家娘子的女孩儿,徐衾感觉尤为熟识,可是却又不知道在哪里。
“民女韦嫣然,见过侯爷!”
“原来是你!”徐衾总算想了起来,这人不正是韦令铭府上那位长宁郡主!
眼见着韦嫣然那副温婉的模样,徐衾的心弦便提了起来,数月之内,韦令铭惨死高离,韦临安也早已终身无出头之意。
“好,果真漂亮!”
“夫人,为夫想与韦姑娘闲叙几句,稍后便去寻你!”
“嗯,夫君且少说些!”
“嗯!”
徐衾不露声色的应承着,将自家夫人支开,待到婉儿离开之后,这才冷声问道:“不知长宁郡主在此,伊某还真是诚惶诚恐!”
韦嫣然闻言不觉莞尔一笑:“国公这是说的哪里话?小女子无依无靠,不过是来府上混口饭吃罢了。”
“好一个混口饭吃,郡主,想来韦令铭身亡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吧?”徐衾没有一丝玩笑的心情。
韦嫣然看到徐衾这副模样,不由得长叹一声,其实并不是徐衾不懂得怜香惜玉,抑或是多疑,而是出于韦令铭的关系,一家之人性命决然容不得半点马虎。
“伊国公,放心吧,我叔父都是咎由自取,此番前来确实是因家中失势,无路可走!”韦嫣然的话语中不无哀怨,“若是国公嫌弃,嫣然稍后便离开这里!”
徐衾心情有些复杂,这位长宁郡主的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让人捉摸不透,看上去虽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任谁都知道,这之中绝对有问题。
“长宁郡主,伊某鲁莽了,还望切莫见责!”
徐衾继续道:“不必走了,我夫人婉儿对你颇有好感,暂且在这里住下吧,只是委屈了郡主,千金之躯要窝在我这陋室之中!”
徐衾说完,拜别而去,看着这个男人离开,韦嫣然的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夜幕之下,尼姑庵后山的空地上,几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比肩而立。
“都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请娘娘放心,我等必然尽心竭力!”
看着这些黑衣死士,对面的钟夙瑶不由得长叹:“尔等本是高郎派与暗中辅佐本宫之人,只可惜,如今高氏一脉,已是荡然无存了!”
“娘娘休说伤情之事,我等追随,万死不辞!”
钟夙瑶的眉心泛起一阵冷笑:“好,去吧,希望明日一早,那人的首级能够送到这尼姑庵中!”
几个黑衣人离开了,钟夙瑶望着静谧的夜空,一张俊面上显得有些无助,更有些期待。
上柱国加邺王宇文豫连夜率着仆从赶往伊国公家中。
大队人马路过隆冬巷时,后方几名步卒被一道道迅雷之势的身影拉进了巷中。
其实任谁都明白,所谓邺王,不过是迫于形势加封而已,论其实力,恐怕不比当朝天子逊色。
杨跃,王大庆,贺若秦良,斛律恭这些人受命伊国公伊瑾,伊瑾则是新封邺王宇文豫的心腹,这就是外人对这些错综复杂关系的见解。
最可悲的,莫过于皇城之中那对母子,薛棋本人对于这些事情虽然有所知晓,却碍于中宫不得问政,无法僭越。
幼帝今天才八岁,古之能媲美某熙大帝的人毕竟寥寥无几,更何况薛棋不是某庄,宇文豫更不是某拜,眼前的一切,有如此宁静,经过了北离之战,整个大安,似乎都陷入了一种异样的祥和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