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自缢了!”
寺庙残破的山门前,随之而来的侍卫不由得默然不语。
王文远和夏稠走出了寺庙,宁清璞命人将手中火把扔了进去。
“宁兄,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邺城!”宁清璞说罢,回身上马,身后这二位也紧随而去。
“海郑四州请降!郑州行军都总官宁清璞,监军夏稠,御史功曹王文远携带高珏尸骸于殿外候着!”
杨跃启禀完毕,徐衾转过身来,对着身边众将说道:“这里终究是旧朝之地,遣散了宫人和高氏妃嫔,暂时由随国侯杨跃总领本地事宜,待本侯禀明圣上,再做趋处!”
“杨跃,领命!”
……
至此,北离全境尽属大安,分割了数十年的北境终于合二为一。
大军还朝,王大庆仍回永丰,只不过带领了范阳一线北端事宜,杨跃暂时分管自邺城一线至随州之事。
刚刚过了阳翟,便接到了来自长安的谕令。
“卿等征伐北离,为社稷拓土,功不可没,朕感念尔等忠勇甚伟,本想待还朝之日再行定夺,恐卿等心生怠慢,故于路封赏!”
“抚宁侯伊瑾,总领攻战,功不可没,更兼领数路军兵三月内吞并高离,朕感念恩泽,故下诏封敕:伊侯加官上柱国,领开府仪同三司之职,原有抚宁侯爵晋位公爵,依姓分封,另敕五千金,良田千二百亩,银三乘,御酒七十五坛,侍女二十人,仆役百人,望爱卿不骄不愎,继续为国尽忠!”
“臣,领命!”徐衾接过了诏书,谢过了使者,便引着军马望潼关而去。
除了他以外,各路统帅和将佐都论功行赏,王大庆和杨跃成了封疆大吏,贺若秦良更是首度登城有功,被拜为定远将军,封爵洮侯。
军马行至长安城外一处山林幽静之所,一行人的队伍却被拦了下来。
徐衾早已换上了一身舒适的素白新衣,端坐马上尽显意气风发。
林间树木葱郁,古道悠长,放眼望去,静谧清幽。
一行人正走间,就在前方不远的位置,一名十来岁的小尼翘首站在那里,见了来人,赶忙谦卑的行礼道:“敢问,是伊国公驾下吗?”
身旁朱离正要询问,却被徐衾制止,转即笑问道:“我便是,不知有何示下?”
“哦,小尼见过国公!”小尼姑一双澄澈的眸子里现出一阵喜色,“是夙瑶居士差遣我来的,说是闻听国公经此路过,想要与君一叙,还望国公切莫推辞!”
“夙瑶居士?”徐衾有些纳罕,好像自己的朋友圈里还没有尼姑这么新鲜的类别,正想间,就听小尼姑怯生生的提醒道,“恩师入空门之前,乃是先皇钟贵妃!”
“原来是钟娘娘?她见我做什么?”徐衾虽然有些纳罕,但却没有推辞,转身对一众随从吩咐了几句,便带着朱离和邓飞随着小尼姑去了。
山间小庵,依山傍水,放眼望去尽显古朴,徐衾不由得心生感慨,这处境地,与去年初到北境之时所居的苍岩寺何其相似。
将马匹停住之后,一行人便在小尼姑的引领下进了庵内。
此时的钟夙瑶心情不免有些复杂,北离灭国,高瑜高瑛身死,在这世上唯一的亲眷也没有了,整个高氏被彻头彻尾的颠覆了。
高珏在郑州殒命的消息早些时候刚刚传到,虽然身处庵中,可是这些消息,钟夙瑶却异常灵敏。
昨夜刚刚以泪洗面,如今还是一副愁容病态,那张姣好的容颜看上去也有些形容俱损。
钟夙瑶将那支簪子攥在手中,身前桌面上放着一只紫砂壶,看那条理,出自官窑。
“高郎,今日便是你我夫妻相见,仇人殒命之日!”
钟夙瑶暗暗的下定了决心,缓缓的将一包药粉下到了紫砂壶中。
一切准备停当,小尼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俏皮的通禀:“师傅,按照您的吩咐,贵客已经在正堂等候了!”
“好,下去吧,我随后便到!”
来人去了,钟夙瑶整理了一下形容,起身款款的出了庵房,来到了客堂。
徐衾正坐在那里发呆,一见钟夙瑶,赶忙起身行礼:“伊某,见过钟贵妃娘娘!”
钟夙瑶失笑还礼:“贫尼已经不是什么贵妃了,不过空门之人尔,这厢为伊国公请礼了!”
“不知娘娘传唤伊某所为何事?”
“听闻阁下远征北离大捷,回转长安,无奈此番杀伐戾气过重,为社稷之功化解,是以在此备好了解戾气的法事,望阁下稍事停留,仅此而已!”
听着钟夙瑶这番话,徐衾虽然有些迷糊,可也听出了一二,猛然间想到了这位钟贵妃正是高离后裔,是以起身致歉道:“伊某此番覆灭高氏,实属为国之举,还望娘娘体察,切勿见责!”
钟夙瑶闻言苦笑一阵,缓缓抬起手中紫砂壶,为徐衾斟了一杯半满茶,一面推去,一面苦涩的道:“贫尼自然知道,天下大事,若不一统,恐怕涂炭生灵,更何况如今已是空门之人,又岂能违背法旨,去想那凡尘之事呢?”
“如此最好,娘娘体察,伊某感激不尽!”
徐衾嘴上没说,可是心里却明镜一般,这个时候,钟夙瑶邀请自己,还有意无意的提及此事,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是空门之人,可是所做所想,却并非僧尼的做派。
回想一下,自打来到北境之后,第一次与这人相遇便颇为尴尬,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她,每每与之触及,便突生事端,长此以往,又岂能不叫人生疑。
“来,此茶……”
还没等她说完,便听到远处一个很悦耳的声音响起,之后,那个小尼姑便端着一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之上,便是一只一模一样的紫砂壶,那丫头一面走还一面说道:“让客人久等了,这是宫中送来的上好雨前茶……咦?那里怎么还有一只?”
小尼姑满面诧异,钟夙瑶也是错愕不已。
徐衾观察到了眼前这位钟师太的微表情,再看看自己手中已经拿起的杯盏,不由得缓缓放了下来。
“不必理她,贫尼已经早拿过了!”钟夙瑶的语调有些慌乱,徐衾自觉其中定有蹊跷,是以起身请辞道,“贵妃娘娘,如果没什么事儿,在下便先回去了,还有些事情要禀报圣上并柱国,恕难久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