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熙四年,又是一个五月,天波杨府门外,一众英雄人物在门外等候。
不多时,杨延昭身着便装,带着应用之物从内走出。身边柴金花抱着已经一岁多的杨传永,眼中含泪。身后是佘夫人以及老三杨延蒲、老四杨延训等杨门之后。
这会儿的杨传永瞪着大眼睛看着父亲,口中喃喃喊着“爹!爹!”似乎已是看出,这个刚进家没住几日的父亲,又要离去。心中很是不舍,正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挽留。
柴郡主也抓着杨延昭的大手,虽然没有说什么,可眼中的泪水已经将所有心中所想,表达清楚。杨延昭点点头,示意夫人放心。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言语,可夫妻情深,几个眼神,动作便已经互诉出千言万语。
之前一直不忍打扰这小夫妻的佘夫人,这才上前一步道:“瑾儿,此去景州,虽然并非前线,但绝不可掉以轻心。如今大宋新败,辽人猖狂至极。听闻前线传来消息,时有小股契丹骑兵,深入宋境骚扰。你在景州布防,保护百姓之余,一定不能大意。”
“娘放心,孩儿铭记!”对于老夫人的忠告,杨延昭很是遵从。他向来孝顺,尤其令公走后,对母亲更是上心。就是担心老太太再因思夫之痛,染上什么疾病。如今父亲和二弟已经不在,他可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与母亲说完,杨延昭又嘱咐最为年长的三弟、四弟,在家要扛起担子。照顾好家中上下,勤习武艺,多读圣贤书。莫要贪杯好色,没了杨家的门风。二人自然连连点头称是,让大哥放心。
有嘱咐一旁的义弟王猿道:“你小子最近武艺长进不少,但不可自满。我看进日除了早课,鲜见你习武,自己心中要有数。吴广大哥那里,你也多上上心。还有,没事了多来府上看看干娘。”这最近确实偷懒,没想到今日被大哥指出,王猿连连点头称是。
而后杨延昭又与其他来送行的好汉一一见过,一番客套话自不必少。寒暄完了,众人一路送别,来到开封城外。
此事,赵承煦正与一家老小在城门外话别。老宰相岁数大了,受不了这场面,没有亲来。到是赵承煦的大哥赵承宗告了假,亲自给弟弟送行。
众人见面,又是互相寒暄告别。赵承煦临行前,来到钱不尽身旁,一把拽过其肩膀,拉到一旁小声嘀咕。钱不尽多单薄啊,手无缚鸡之力,这还不是任他摆布。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之所,赵承煦面色郑重道:“子嫣日后就托付给你了,日后你要负她,我定不饶你。”
这一阵地过来,他也算看明白了。秋子嫣对他虽然也很关心,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儿女之情,只不过是好朋友之间的友情罢了。到是对钱不尽,最近有些动心思,时不时二人还嘀咕几句悄悄话。
赵承煦这人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之辈。拿得起,放得下,既然秋子嫣有了心之所属,也不愿在行干预。于是今日便与钱不尽摊牌,将心中第一个喜欢的女孩,郑重托付给他。
钱不尽没想到赵承煦说的是这个,愣了一下,马上高兴道:“赵大哥放心,子嫣在我心中亦是最为重要的。而且我们钱家向来疼媳妇,我一定视她如掌上明珠,百般呵护。”
“但愿如此,若有违背,赵某即便在千里之外,也要回来收拾你小子。”毕竟是初恋,赵承煦虽然放下了,可心里这关也不好过。说话之时,也有几分凶厉之气。
想不到钱不尽全然没有惧意,双目坚定的点了点头。赵承煦看他诚恳,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没再言语,反身回去。
赵承煦径直走到秋子嫣身前,也没等她同意就抱了过去。秋子嫣也是一愣,没想到这家伙突然当众耍流氓。等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一拳轰出,将他击出老远。
没想到第一个上前扶他的,居然是钱不尽这小子。这一下所有人都转头来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是赵承宗心道:哎,我这个弟弟,真是失败。飞扬跋扈了半辈子,最后栽在了一个姑娘手里,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花无憾连连道:“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这两人刚才一定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看八成是跟秋姑娘有关。”拓跋玉儿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众人看这边也没什么了,汇合一处,又送了一程。直到十里街亭,这才驻步。
杨延昭举手示意,道:“众位英雄好汉,咱们在此别过!”赵承煦有样学样,二人踩镫上马,这才算是与众人告别,绝尘而去。
一众人这会儿也只能心中默默祈祷,愿二人在景州一切顺利安康,武运昌盛。
而这时,杨传永望着远去的父亲,口中喊道:“爹!爹!”眼中急的眼泪直流,看的众人也十分心痛。这孩子小小年纪,便与父亲聚少离多,真是可怜。
柴金花拍了拍儿子道:“传永莫怕,爹爹此去北境,一定安然无恙。等他戍任已满,凯旋之时,一定给传永买好多好多玩具。”
也不知道这杨传永是听懂了,还是喊累了,伏在公主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马至半途,杨延昭发现赵承煦一路没言语,这可不是他的个性。虽然不想花无憾这般话唠,可没事就好说几句的性格,还是有的。
于是扭头望去,却见赵承煦正在偷偷抹眼泪,吃惊道:“子嫣出手这么狠吗?”
他也是个大老粗,哪里懂这些儿女之情的小心思。而且一心习武,将保家卫国立为己任,也无暇顾及这些私事。
没想到赵承煦拭干眼泪,仰起头道:“不是,我只是与懵懂的爱情告别。”一脸严肃,看来是动了真情。
杨延昭好悬没从马上掉下来,道:“你这厮,真是恶心。你也别难过了,日后让你嫂嫂为你物色个好娘子便是。”
赵承煦眼中放光,终于恢复神采道:“一言九鼎,兄弟我的终身幸福,就托付给杨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