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一早,林海和家人吃完早饭便又上山去打猎了。玉兰又滤好了米汤,让芳娥喂子昂,然后又说:“我去集上买点东西,你别老和弟弟吵架。”芳娥一边喂着子昂一边答应,心里激动起来;她想借此机会再看看自己未来男人的身子。玉兰出了屋,又在灶房内喊:“芳娥儿啊,你可别可哪乱走啊!”芳娥脆声答应着。就这时,她听见子昂在说话,唔噜着,好象在唤着“芳娥儿”,不禁惊讶。
子昂实际是在梦里呼唤香荷。“香荷儿”和“芳娥儿”的发音本来就很接近,加上他梦呓的声音是从嗓眼里发出,隔着唇齿传出来的便含糊不清,芳娥又不知他与香荷有关系,便认定是在叫她,惊讶地想:“他咋知道我叫芳娥?”立刻想到必是爹对他提过,必是爹也看好他了,对他说“我有个闺女叫芳娥儿,以后给你当媳妇吧”,越想心里越高兴。
为证实她的判断,她将耳朵贴在他嘴上仔细听,怎么听,他喊的都是“娥儿”,坚信一定是在叫她,激动不已,应了一声,就势将耳朵轻轻搭在他嘴上。这时她感觉他的嘴在蠕动,心里一颤,第一感觉是他已经醒了,而且他也喜欢自己,正在亲吻自己。她感到耳痒,也很害羞。但她不想让他扫兴,便由着他亲,又觉得他亲得扭捏,索性将脸一转,将自己嘴对上去。她又感觉他在吮自己的嘴,吸力很大,以至将她的舌头吸进他口中。她浑身酥软了,一下瘫在他身上,继续由着他吮。
忽然,他不吮了,头在下她嘴下转了一下,他的上身也在她胸下挺了一下。她忙直起身看他,见他睁开了眼睛,无神的目光中透着惊愕。
他醒过来了,想埋怨她在他睡着的时候偷着和他亲吻,但见她长得不难看,怨气顿时少了许多,只是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和一个陌生姑娘在一起?
这时,芳娥害羞地看着他说:“真坏,你早醒了,在那装睡。”他更疑惑道:“嗯?我没有。”她嗔怪道:“骗人!那你咋知道亲我?把我舌头裹疼了。”他惊愕了,心想:“哪有的事儿啊!”他只记得他醒来时见她伏在自己胸上,正在亲吻自己,还吓他一大跳,心里依然疑惑地怨道:“明明你亲我,怎么成了我亲你?还把你舌头裹疼了!我咋裹的?”他怀疑她有什么目的想诬陷他,毕竟她爹是当地有名气的人,便有些害怕。他又想:“如果她真想诬陷自己,那自己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外面的人会说,人陆林海几次救了你,你还调戏人家闺女?周子昂,你简直是个混蛋!到那时该咋跟香荷解释?”
见他一脸惶恐,她又娇羞道:“没事儿的,不咋疼。”说着又端起米汤要喂他。他没有食欲,转下头说:“不用。要吃我自个儿来。”她笑道:“这几天都是我喂你,一天喂五遍呢!你知道吗?”他愣愣地摇下头,心里倒有些感激,只是想不起他是怎么出的山,怎么掉进陷阱的。
忽然,他想起半多年前见过的多日娜,她是陆林海结拜兄弟的妹妹,而自己现在就在陆林海家里,不知道多日娜知不知道他在这里昏睡好几日,估计也能知道,会不会也喂过他吃的。他没法忘掉多日娜,就凭她帮他解过围也忘不了她,何况他当初对她不仅是感激。好在他现在心中有了香荷,多日娜当初并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想立刻回到米家,把自己发现财宝的事情偷偷告诉香荷,再去求她爹妈,让他当米家的老女婿。
芳娥仍很兴致,又笑着问他:“你知道我名儿了,我还不知你叫啥呢?”他不想告诉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但他还是头胀乏力,身上又没穿衣服,陆林海必然也会问他,犹豫一下,还是告诉她道:“周子昂。”她重复着他的名字,眼睛又笑成一条缝,接着又笑着问:“那你多大了?”他如实答道:“二十三。”
她立刻抬起右手,数着指节,竟也摆出了兰花指。他心又一震,立刻想到文静翻画页、婉娇掐银圆、香荷持绣针、芸香捋头发、懿莹包饺子时摆出的兰花指,暗中惊叹,她们彼此相隔甚远,互不往来,可做出的手势却如此相似!
芳娥数完指节,吃惊的样子道:“你比我大六岁呢!”忙又说:“噢,也不算大。”他也在算,算出她比香荷和芸香小一岁,问道:“你属大龙的?”她看着他笑道:“是啊!我也知道你属啥,你属狗,对吧?”他惊讶道:“瞅你咋跟算卦似的,你还会算这玩儿意?”她得意道:“会呀!俺爷会算卦,我跟他学的。我会数天干地支,能算出谁属啥的,多大岁数。刚才你一说岁数,我就算出你属狗的。属狗好,狗是忠臣,猫是奸臣。”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问:“有属猫的吗?”她咯咯笑道:“哪有属猫的!有属耗子的!猫抓老鼠,狗拿耗子管闲事儿。不是说你。”又眯眼对他咯咯地笑。他觉得她笑得很好看,也看出她的心思,心想以后可以认她是妹妹,就像和村妮似的拜仙家,只是她说他裹过她的舌头让他忐忑不安。
这时她又笑着问他:“我叫你子昂哥行吗?”他用嗓眼“嗯”一声。她便开心地叫他道:“子昂哥!”然后又眯着眼笑。他应一声,不敢再与她深情的目光相对,趁她转头工夫又闭上眼。
见他闭眼,她说:“你病还没好利索呢,还想睡是吧?那你睡吧,我给你做鸡蛋糕儿吃,我会作,等你醒了我喂你。”说完娇羞地看着他,突然又亲他一下脸。他一惊,又大睁着眼看她。她不好意思了,转身下炕出去了。他很难堪和纠结,也不知所措,开始寻找他的衣服。
玉兰回来了。芳娥兴奋道:“妈,他醒了!”玉兰忙进屋看,见子昂闭着眼睛,说:“哪醒了?”子昂这才又睁开眼睛,看着芳娥的妈,也就比米家大姐的年纪大,长得也很端庄很很温。他想动下身,觉得脑浆子、眼珠子都疼。玉兰正满脸喜色地端详着他,见他很难受的样子就说:“别动了,身子肯定还虚。醒了就好,一会儿吃点干乎的,明个儿就能下地了。”接着又问:“你咋掉道陷阱里了?你上山上干啥去了?”子昂暗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说出发现财宝的事,便说:“就是想看看,后来下雨了。”她又问:“你家不是奉天的吗?这块儿有你亲戚哪?”
他一下想到米家,但他不想告诉她他住在米家,万一她去报信,米家人就可能知道自己裹过芳娥舌头的事,尽管他还不信,但他浑身嘴也说不情了,那样他对香荷的心思可就白费了。他又想到多日娜和林海都见过他和玉莲在一起,怕是想瞒也瞒不住,便对玉兰说:“我在村妮姐家。”她一愣问:“你说是东头老夏家吧?听说有个小丫头跟着你,那是她家的?”又惊讶道:“你管村妮儿叫姐呀!”他又后悔说村妮,当年还是不安地应了声。
她有些尴尬道:“那咱这辈份可就弄差了。村妮儿和俺们是同辈儿,那你就不能管我叫婶儿了!”他也愣了。玉兰又问:“你俩咋认识的?”他说:“以前也不认识,到这儿后我帮过她家,她认我当她弟弟。”她又愣了一下说:“听说她男人去沟里给日本人伐木头了,就她带个孩子在家。”他似乎听出她的意思,忙解释道:“俺俩拜过仙家,就是亲姐弟了。”又补充道:“拜了仙家,就得姐有姐样,弟有弟样。”说着心里还是不安,担心她去给村妮送信,便求她说:“先别告诉她我在这儿,我出来时跟她说我要回奉天。就去几天,我还得回来。回来我先来报答你们。”他在说谎,但他说谎的目的就是想尽快离开这里,然后自己先去村妮那解释,村妮一定能帮他圆场。玉兰叹口气道:“有啥报答的!行,我先不跟她说。那你搁这儿再养两天的,你现在身子还挺虚弱的。”他感激地点下头。
傍晚,林海回来了,一进灶房就听芳娥兴高采烈地说子昂醒了。他看着女儿说:“醒就醒了呗,瞅你这个喳乎!也不怕人笑话。”芳娥却并不往心里去,她认为爹是怕子昂笑话她,得意道:“他才不会笑我呢!”心里也在说:“他都亲俺了,他将来就是我男人了。”林海正纳闷时,她做下鬼脸跑开了,更觉得女儿怪怪的。
林海背着猎枪进了屋,见子昂躺在被窝内想心事,已经有了些精神头,先用狐疑的眼光看了他一会儿说:“好点儿了?”子昂见他进来,本想先打招呼,但见他用那种眼光看自己,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又听他这样问,忙说:“好多了。又多亏您,您真是我的大恩人!”林海放下枪说:“恩人谈不上,我看咱俩倒是挺有缘!”接着问:“你一直没离开龙凤?”子昂谎言道:“我想走,可又迷山了,还掉你的陷阱里头了。”林海坐在炕沿上,点着烟袋说:“我有五个阱眼儿,就两个挂网的,你要掉进没挂网的,那我就得就近把你埋了。你要掉进那仨阱里,不死也得成残废!再我就不明白,你咋老钻山呢?你不是在躲啥呢吧?我看你大腿后头有枪伤,是不当过兵?”子昂没想到他会问这些,尤其想起村妮说他是个当地不好惹的人,不禁担心自己参加自卫军的事情露出来,毕竟这里有日本军营,可想说谎话掩盖他的枪伤,却又一时编不出其它和枪有关的理由。
见他一脸紧张,林海笑道:“咱都是中国人,别害怕,你要说你和日本人打过仗,我还真佩服你是个爷们儿呢,但跟别人不能说。这儿的日本人,我们面儿上是朋友,实际也都互相防备着。街面儿上日本人不太多,去了在沟里的,就都在河北那头,这头不大来,镇上的治安都归我兄弟管。我这个兄弟,面儿上是给日本人当差,实际为了保护咱的人。事儿就是这么回事儿,蒋介石不要咱们了,张学良只听蒋介石的,马占山又打不过日本人,咱个小百姓,就得学着机灵点儿。也别说汉奸不汉奸的,能过上太平日子是真格儿的。”子昂问:“日本人来这儿,没遭到抵抗吗?”林海说:“这老山沟子,有啥抵抗的?再说是咱警察署的人领来的。我兄弟就在警察所,上司下啥令他就得接啥令;没几天,河北那头就让日本人建成军营了。”
听林海这一说,子昂便承认自己参加过自卫军,身上的伤是在牡丹江战役中负的。林海钦佩地点点头道:“我就琢磨你是有点来头的。听说牡丹江的抗日军都让日本人打散了,你是出来避难的吧?”子昂点下头道:“算是吧。可来这一回,让您救了好三把,以后我会报答你的。”林海却不解道:“你去年就来这了,一直没也没走?”他谎称道:“离开一阵儿,又回来的,这里有我的恩人,我得报答。”林海笑着问:“你是说我吗?”子昂说:“您是第一个,还有别的人,以后您就知道了。”林海狐疑地看他一眼,想再问,但转了话题,又笑道:“你模样儿不错儿,枪也不赖。”子昂一愣,忽然想起他在那个窖里发现的手枪,可他并没把枪拿上来,他怎么知道我有枪?莫非他也发现了那个还藏着大量财宝的地窖?立刻不安地问:“枪?什么枪?”林海呵呵一笑,先朝屋门方向瞅了瞅,又突然掀开他身上的被,见他已经穿上了裤头,说:“穿上了!”又小声道:“我是说你这里的枪。”子昂舒一口气,也觉得很难为情,忙扯被盖上。林海接着说:“你真行,都烧得胡说八道了,我搁手一碰,砰的支起来了!有媳妇儿了吧?”
子昂心一惊,心想,难道男人有了媳妇从那上就能看出来?立刻想到了婉娇,她只和婉娇失魂般办过那种事。眼下他正奔着娶香荷,想他发现那批财宝,一定要用钱打动格格夫人和米秋成,使香荷成为自己的妻子,便点头道:“有了。”
林海顿了一下,又问:“我看你身上还揣不少大洋。牡丹江和这儿早就不花这种钱了。”子昂怕他知道自己在山上发现财宝,忙说:“奉天还有用的,这面也能换纸钱。”林海说:“那是。大洋到啥时都是好东西,比纸片子强!”又问:“那你家好象挺有钱,你家做啥生意呀?”子昂又被问住了,想到自己将成为米家的女婿,还要使用那些银圆、金条、金砖、银元宝,便又编起谎话道:“我爹在奉天开工厂。”又想起奉天城外有个砖场是个人开的,就又补充道:“是开砖场的。”林海显然相信,又问道:“那你还得回奉天吧?”子昂说:“我回去就是取钱。这面日本人少,将来我想在这头安家,我挺喜欢这头。”林海站起身说:“那行,甭管咋的,咱们能认识也不错!以后常过来,这旮儿有啥事儿尽管说。说是日本人的天下,这也是我的地盘儿,只要不招惹日本人,没人敢为难咱!好了,你先歇着吧,一会儿饭好了我给你端来。”说完便出屋了。
林海一进灶房,见秀兰正忙着做饭,悄声问道:“我俩在屋说啥你听着了吗?”她一怔问:“你俩说啥啦?”她显然没听到。他仍悄声道:“人家有媳妇儿,家里是开砖厂的,挺有钱。当朋友走动行,别的就别瞎寻思了。”她愣住了,随即忧虑道:“我看咱家娥儿对他心思挺大的,这可咋整?给她提俩了都死活不干,这好不容易相中一个,还让我给整差劈了!”他责怪道:“就你嘴快,还让她天天贴乎他。”她意识到自己草率,后悔道:“我看他岁数不大,长的又好,就没想那么多。”他说:“行了,先别跟咱家娥儿学,她啥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弄得让人家笑话。他再养养就走了,到时再说吧。”见媳妇愁眉苦脸的,又说:“别撑不住劲儿,开始啥样儿还啥样儿,先别让咱家娥儿看出来就行,往后让他俩少接触,再挺两三天儿。”
这时,芳娥从对面屋出来,见爹伏在妈的耳边说话,笑着问:“你俩干啥呢?”林海和玉兰都被吓一跳。林海直起身说:“没你事儿。”玉兰也说:“快放桌子吃饭吧。”芳娥忙说:“把子昂哥的盛出来,我给他送去,他能嚼着吃了。”林海一愣,盯着女儿说:“我还不知他叫啥呢,你咋知道的?”玉兰心烦道:“光知个名儿顶啥用!吃饭吧。”说着去掀锅,还是热气腾腾的。
芳娥没往这上想,又说:“快点的,先把子昂哥的盛出来。”林海用眼横着芳娥道:“他的你别管,我和他一块儿吃。”芳娥顿时沉下脸,但没敢在说话。玉兰明白女儿心思,心疼地摸下她的头说:“咱不管他们,他们有话要说。快往屋里拣碗。”芳娥脸上又晴朗,欣然地奔碗柜去了,嘴里还哼起小曲,显然是京戏曲段,玉兰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第二天早晨,子昂还是感到头沉,但他可以穿衣服下炕了。他想上茅厕大解,芳娥便抢着扶他去。他坚持自己去,芳娥见他不好意思便没再坚持,还嗔怪道:“怕啥的!”随后他一直在离房西头茅厕十几米远的地方候着,不时地朝那头看着。
茅厕是个一米多平方、两米左右高的木板房。他吃力地上去,褪了裤子蹲下,顺着门缝可以看见芳娥在对面不时地往这边看,心里很不得劲。他很感激她这份心,也愈加觉得对不住她。他希望香荷能象芳娥一样他。在他完事起身提裤子时,脑袋突然一晕,身体直奔茅厕门扎去。他心一惊,顾不上提裤子,慌忙扶住门框,将门也撞开了。
芳娥见子昂拎着裤子要载倒,大吃一惊,急忙奔跑过去,将他扶住。又见他提上的裤子还没有系上,忙帮他系。他尴尬极了,忙说:“不用,我自个儿来。”她倒镇静,笑道:“没事儿的。”忽然小声对他说:“看把你吓的!你那儿都不保密了。”他又一惊,想起自己**时被她看过,不安地问她:“你看过?”她娇羞的一笑道:“我可没故意,俺爹给你搓酒时没小心看的!哎妈呀,吓死人了!”他感到无地自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芳娥为他系好裤子,见他难堪的样子,就又眯着眼笑,忽然撒着娇道:“我舌头还疼呢。”他心不在焉地问:“咋的了?”她仍眯着眼看他,扶他的手推一下,嗔怪道:“你还装,就你给裹的!”他无法相信,惊愕地看着她说:“净胡说!我啥时裹你了?”她一愣道:“你耍赖,就你裹的!”他还是不信,说:“不可能,你净骗我。”她急了,要哭的样子道:“大赖包子你!干了坏事儿不认帐!”见她认真的样子,他只能信她了,暗中谴责自己道:“周子昂!你个大混蛋!来到黑龙江不到两年,坏事让你干遍了,遇金瑶跑马、近懿莹拉手,又摸芸香私处、与婉娇偷欢、险些没忍住偷看村的身子,为了得到香荷,恨不能给米家当上门女婿,这又毫不知晓地裹了芳娥,以后你还能干出啥事来?”这样想着,呆子似的立在那里。
见他发起呆,芳娥以为他告饶了,也不再怨他:“没事儿,不咋疼。”说着扶他往回走。确认自己做了亏心事的,他入木偶一般随着她。玉兰看见芳娥将子昂从茅厕处扶过来,心中一惊,但她这时没法说芳娥。
将子昂扶进灶房后,芳娥不顾他的反对,坚持为他洗了脸,洗了手,然后又扶他到对面屋吃早饭。其实子昂不用扶也能走,但芳娥偏要扶,他实在没办法,恨不能长出翅膀飞离这里。
进了对面屋,子昂见林海已经等坐在炕桌边,桌上放着馒头、煮鸡蛋、炒鸡蛋和肉炒山野菜,还有小米粥、小咸菜。桌前还坐着弘文、弘武和一个姑娘。子昂一看那姑娘,忍不住脱口道:“多日娜!”
多日娜也惊讶地丢下碗筷道:“哎妈呀,是你呀!你没离开这儿?”望着她秀美却惊讶的面庞,他仍不想说出自己在米家,就说:“想离开来的,这不有掉陷阱里头了。”她惋惜地一拍腿道:“哎妈呀!”又埋怨林海道:“那次我还问你呢,你说他走了!”林海说:“我哪说他走了,我说他不是这的人,这都去年的事儿了,谁能想到他又掉我阱里?”她继续埋怨道:“掉你阱里也好几天了,你咋没告诉我?”林海有些不耐烦道:“你不知道他在这养病吗!”她沮丧道:“我哪想到是他呀?”玉兰惊讶地问:“你俩去年就认识了?”多日娜说:“我也救过他!”林海一哼道:“你那算啥救?不就侯七找他茬儿那回吗?”多日娜理直气壮道:“那咋不算?我要不管,侯七不得熊死他!”林海不想和她理论,说:“行,你救的。”又对子昂说:“这是你恩人,你可别忘了她。”子昂点头道:“忘不了。”又和多日娜那火一般的目光碰到一起,心里又慌乱不安起来。
子昂毕竟对多日娜也是一见钟情,本来已经把心思都用在香荷身上了,这时再见到她,不禁心里又多了一份隐痛。当初要不是米秋成把他请回家,他肯定会在以后的时间里再和她见面的,那样他兴许就不能认识香荷。现在,他既舍不得香荷,也为多日娜这么在意自己而愧疚。
弘文、弘武也是初次正脸见到子昂。他在对面屋里躺着这些天,弘武虽然去看过,但子昂在昏睡,额头上还搭着湿毛巾,想再看时,见子昂尿的被褥凉在院子里,顿时产生了反感。又因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天还没大晴,褥子晾了半天也没干多少。芳娥忙又点火烧自己屋的炕,将褥子铺在炕头处。多日娜见芳娥将一陌生男人尿湿的褥子晾在炕头上,很不高兴,又见芳娥坚持,玉兰也支持,便赌气又回母亲的屋里睡了。经玉兰出面说和,多日娜才又回来住。
这时多日娜对子昂尤其热情,还亲为他自剥了个鸡蛋。芳娥早已不痛快了,但又不好发泄,就也剥了个鸡蛋硬塞进他嘴里。多日娜责怪道:“你疯啦?”芳娥终于发泄道:“疯了!就疯了!欠儿灯!”多日娜立刻眼一瞪道:“你才欠儿灯呢!”林海也眼一瞪道:“干啥呢?吃也不好好吃!不吃下去!”多日娜立刻赌气下地,临走前又笑着对子昂说:“等你好了,给我也画个像。”他为她和芳娥争风吃醋感到不安,这时只是点下头。芳娥仍不罢休,命令子昂道:“不行!要画画我!”多日娜又冲芳娥瞪眼道:“熊色!”说完转身离去。玉兰忙追出去哄道:“好妹妹,别和她一样。”多日娜并不领情,一边出屋一边说:“你就向着你闺女吧!”随后一摔门离去,气得玉兰又回屋数落芳娥。
林海见女儿毫不在意地给子昂夹菜,筷子一摔,怒斥芳娥道:“你也滚边儿去!”子昂、芳娥都吓一跳。芳娥便也委屈地下炕,随后接连摔了两道门离去。玉兰嗔怪林海道:“你看你,她俩不掐就拉倒了呗。这准又上她爷那儿告你状去了。”林海冷着脸道:“不管她!就咱爹惯的臭毛病!”然后又让子昂动筷。
吃过早饭,夏林海又出去了。玉兰把芳娥叫到身前,将几张纸币塞进她手里说:“你出去给他买点儿好东西吃,他病刚好,嘴里肯定没味儿。我寻思我去买,又一寻思,这事儿就你能办好,还是你去吧。”芳娥非常高兴,揣好钱,乐颠颠地去了。其实,玉兰是故意把芳娥支开,她要和子昂单独说些话。(未完待续)